陳曉嬡戳起最後一塊檸檬蛋糕,惡狠狠地咀嚼。
她認為自己生氣的視線足夠殺死三隻倉鼠,可直到甜點全部吃完,對麵的家夥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吃完了?回見。”
嵐姐晃著膀子從座位上站起身,還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這裡離你家近,自己走回去消消食吧,哈欠~”
消消食。
對啊,這裡是離【我】家很【近】,你就不能聯想到我們以後會有多遠嗎?!
你…你哪怕說句“記得每天短信聯係”敷衍我也好啊混蛋!!
莫名的氣憤衝暈了大腦,陳曉嬡一拍桌子追上去。
她三步兩步追到門前,幾乎飛撲著拽住嵐姐的袖子。
“我以後就要在聯合都市上學了——它離長河市那麼遠,我們根本就、”
陳曉嬡深吸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們以後可能很難再見麵了,嗚。”
“唔。”
嵐姐仰起頭,咬了下唇彩:“誰說的?”
“誒、”陳曉嬡失去平衡,瞪著眼睛往下一歪。
嵐姐輕巧地轉過身體,穩穩接住曉嬡的胳膊,深邃的眼瞳中倒映著她愕然的表情。
高挑女郎戲謔地揚起唇,她鬆開手拍了拍落入懷中的少女,慵懶又無奈。
“笨蛋,我怎麼會離你那麼遠。喏,站穩點,我先走了。”
“……”
陳曉嬡呆呆地站在蛋糕店內,一分鐘後才猛地抬起頭,撐著窗戶往外看。
“嵐姐——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嵐姐和那輛銀色摩托消失得無影無蹤,街道上乾乾淨淨,連片葉子都找不到。
“壞!”
陳曉嬡用力跺了跺腳,她眼角微紅,嘴唇卻止不住上揚。
……
黑發少女離開了,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儘頭。
沙沙,沙沙沙。
粗壯根莖歡快地蠕動起來,像是家長離開後的小學生在電腦前轉來轉去。
它用藤蔓拾起兩張紙幣,呼呼攪碎。然後探出幾根非常細巧的無葉觸須,圍繞少女之前端坐的位置劃來劃去。
所有觸須都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屁股大小的那塊區域,最終找到了它們感興趣的部分:距離這裡大約一米遠的位置。
如果中間有一張桌子,正是對麵的座椅所對應的地方。
沙沙,沙沙沙!
藤蔓瞬間開出六七朵小花,花朵迅速演化成肉球,然後枯萎。
不知道肉球們到底吃掉了什麼,那些細巧的根莖在幾秒內膨脹了一圈,有什麼無形的養分潺潺湧動,通過它們輸送向血肉盤結的核心。
咕嘟、咕嘟。
肉質核心有力地跳動了一下、兩下,心滿意足地安靜下來。
廢墟外跑來一隻乾瘦的小老鼠,它嗅了嗅門外散發異香的藤蔓,用小牙齒試探地啃了一下,口腔瞬間多出一塊潰瘍。
“吱吱!”小老鼠甩著尾巴溜走了。
藤蔓沒有任何反應,它們一條一條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像一堆吃飽的大懶貓。
……
“真是的,到底是耍帥還是什麼意思……”
陳曉嬡走在街道上,心緒不寧地回想剛剛的話。難道嵐姐也要趕去聯合都市?那她這邊的工作和朋友要怎麼辦?
可能因為莫名其妙的嫉妒心。
其實我——和嵐姐的朋友們並不熟悉。
和我不一樣,嵐姐沒有被人收養,她沒有考上大學,很早就出去工作了。
她時尚感很好,染發美瞳化妝一個不缺,總是穿著一看就很貴的衣服,騎一看就超級貴的摩托,還會抽很難買到的香煙。
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呢,我從來沒有過問,她也從來沒有說。
我和嵐姐的差異,就像是金絲雀和虎鯨。
我們完全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想到這裡,陳曉嬡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人總會長大的,從孤兒院開始的緣分,有可能在人生的任何一個節點結束。
一種沉甸甸的感情攥住了心臟,也許對這份感情有遲疑的不是嵐姐,而是我……你會和我一起走下去嗎?
【“我不會離開你。”】她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相比之下反而是提出問題的我,在問出問題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離彆的準備。
如果嵐姐笑眯眯地敷衍過去,我不會強迫她離開,也不會選擇留下,隻會等個十幾、二十年,在電話裡“啊哈哈,好久不見”吧。
我真是沒用的膽小鬼啊。
嘟嘟。
掌心裡攥著的手機震了一下。
短信,難道是嵐姐?
陳曉嬡連忙擦去眼淚,心慌慌地點開短信才發現是網友小暖發來的訊息。
由於赤星的網絡非常原始,信號經常中斷,有時候一連幾天都沒網也打不通電話,所以短信留言成為了最廣泛的聊天方式。
【小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