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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星霜與敖謹行對視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知是掌櫃的家定是出了大事。加緊腳步,跨進院門,便見房門大敞,一婦人撲倒在地放聲痛哭。
夏侯星霜幼年常被老掌櫃的帶回家中玩耍,家中大娘子人好,做飯手藝也好,深得小星霜喜歡。父親去世她接手鑄劍莊後,日常繁忙,便鮮少再來。但夏侯星霜還是一眼認出地上的老婦人便是掌櫃家大娘子。
她來不及多想,快步上前將人扶起。大娘子身體有些抽搐,哭喊聲異常嘶啞。見來人是夏侯星霜含在眼中的淚水方才落下。淚水如雨幕傾下,卻仍遮不住眼中的驚慌與恐懼。
大娘子張口欲言,卻因喉嚨乾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啊啊……嘶吼,費力的伸出手指向屋內,全然沒了平日的端莊。
敖謹行在院外已瞧見地上似乎有斑斑血跡,見狀顧不得其他便向屋內奔去,隻見老掌櫃的橫臥在內室門前,胸前血跡尚未乾涸,從摔倒的姿勢來看,是在開門時支撐不住猝然倒下。
他將手伸到掌櫃的鼻下,探不到一絲鼻息。
敖謹行頹然起身,那種沉悶的感覺又一次占滿整個心房,他可以體會到夏侯星霜見到這一切的心情。他也曾經曆過,那種失去親人錐心的痛苦,並不是刀劍穿心的痛,而是鈍刀在血肉中時常攪過,不致死卻讓人一刻不得安寧。
他還未來得及起身,夏侯星霜便隨著踏入門內。敖謹行轉頭見到的便是夏侯星霜一臉茫然的站在他身後,在他側身之際,老掌櫃的整個人才完全暴露在夏侯星霜的視野中。
他方要出言安慰,便見夏侯星霜向後退去,直到身體撞到門扇才止住腳步。眼中的茫然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悲傷。淚水也在閉眼的瞬間奪眶而出,人慢慢的向下滑去,敖謹行起身邁出一大步,將人扶住。
夏侯星霜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將人拉向自己,緊緊的抱著眼前人,貪戀著這世上所剩無幾的溫暖。
她在看見老掌櫃的那一刻,便已經明了,但還是不相信,直到敖謹行轉身,看到那些血跡真的來自於老掌櫃的身上,才不得不相信。
隻是這個打擊太過沉重,沉重到她挪不動一步,便隻能將身體交由本能,而她的本能便是逃離。隻要看不到真相,仿佛真相便是虛無,這一切便可以化作夢境。
身體在門扇上那沉重的一撞,又將她拉回現實,眼前所見的都是真實的,她不得不麵對。隻是身體太冷了,冷到全身筋骨都結了一層冰,動彈不得。
直到敖謹行將她扶起,她才感受到一絲溫暖,那些冰凍的血肉也開始慢慢融化。她貪婪的汲取著這一絲溫暖,不願放手。
但老掌櫃的就躺在她麵前,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懦弱便當真視而不見,那是從小便將她捧在手心中的人。那是陪伴夏侯家兩代人,不是親人卻遠遠勝似親人的人。
那觸目驚心的血液讓夏侯星霜的理智重新掌控身體,她直起身子,緩緩從敖謹行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步履穩健的走到老掌櫃的身邊,不死心的去探了老掌櫃鼻息,良久才將手移開。雖然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心中已經有了定論,此時的驗證卻仍讓悲傷又增了幾分。
順著老掌櫃的血跡,她找到傷口源頭。那是被暗器洞穿的傷口,那動手之人定是起了殺心,直奔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