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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星霜遲疑片刻,還是走出門去。掩上門的一刻,淚水順著臉頰撲簌掉落,打濕衣襟。不過一日,她的整個人生便被顛覆的徹底。
好在還不遲,她還能為父親報仇雪恨,總不至於讓仇人快意太久。若是父親之事就此掩埋,她這一生草草了去,來日到了地下該如何麵對父親。
門外落雪,夏侯星霜立在雪中,抬頭望著瓊花飄落,似聖潔的仙子,掩蓋著世間的不堪與汙穢。卻不知又能掩蓋幾時,待到冰雪消融,顯露人前的泥沼或許更是不堪。
屋內敖謹行立於大娘子對麵,看著大娘子挑釁的眼神,不覺得皺了皺眉。大娘子與外邦勾連,莫不是知曉了他的身份。
“我該叫你敖謹行,還是晏棲遲?”大娘子終是開了口,這短短一句話,卻讓敖謹行的心提了起來。
果然,他果然知曉自己的身份,如此東夷王是否也知曉他就在此處。縱使在東夷他時常麵具覆麵,很少以真麵目示人,但是東夷王與王子以及一眾隨從都是認得他的,畫一幅畫像並不難。
“怎麼?可是心內惶恐?”大娘子見敖謹行麵色有變,不覺得唇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放心,你的身份我未曾對他人透漏半分。我是恨大晟,恨當今的晏氏皇族,更恨你父皇。但你母親對我有恩,我並非那是非不分之人。當日你母親還是內宮宮女時,我便與她相識,你母親喚作墨蘭。這闔宮上下,也隻有你母親的針線活計最好。那時我還是越王妃,因太後喜歡,便常去宮中……”
大娘子的思緒又一次飄遠,這些她久不曾想起的往事,以為都已經忘卻,卻不想今日一旦憶起竟恍若昨日,一分都未曾褪色。
越王曾是太後最寵愛的皇子,也深得先皇的重視。越王從未辜負過父皇與母後,十七歲便跟隨大將軍征戰沙場,與士兵們同吃同住。
十九歲便獨自掛帥,苦守邊關五載。那是大晟最安定的五載,外邦歲歲納貢,邊境百姓安居樂業。
滿朝文武乃至百姓都心照不宣的以為越王定是太子人選,也定會為天下百姓帶來福祉。卻不想還是雍王的當今聖上,竟然暗中勾結朝臣,私自攔截越王與朝廷的通信。導致越王多次違逆先皇旨意,引起先皇的不滿。
那一年邊關災荒,百姓流離失所,眼看流民遍地,餓殍遍野,越王多次上書要朝廷賑災,卻全部被雍王的人私自截去。越王不得不集結周圍幾個州的糧倉,暫緩百姓之困。當地數千名百姓當街叩拜,高呼越王千歲。
此等禮遇堪比禦駕親臨,且皇帝知曉若是禦駕降臨這些百姓也不過是迫於皇家威嚴,對自己叩拜,而越王卻是真正民心所向。
次日,雍王便與幾位文臣、武將奏請皇上重賞越王。更是提出立儲一事,當時先皇身體尚算安康,聽不得他人提立儲。
便命立儲一事再議,封賞了越王府黃金百兩、綢緞五箱……當日越王府是何等風光,之後便是何等落魄。
雍王是眾多皇子中最伶俐的一個,卻也是最奸詐的一個。他深知先皇與越王的關係已搖搖欲墜,自己隻要添一根柴,恐怕這火便要從皇宮燒到越王府,且無人敢滅。
當時正值歲末,越王班師回朝。當地百姓在街旁叩拜,更有百姓送上糧食、棉衣。越王一一推拒,百姓長跪不起。雍王見都是百姓平日裡的物件,便留下,又給了這些百姓一些銀子。卻不知雍王早已買通越王身邊人,在那些棉衣內裡用了明黃色的緞子。
當日回朝雍王自請到城門外十裡迎接,並未允許家丁將帶來的一應事物送回府中。隻道是聽聞邊境百姓帶了不少民間好物,也請皇上過過目,觀一觀當地的民風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