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菲爾塞克島。
菲爾塞克島常年處於冬島氣候,島嶼上村莊環繞,世世代代都過著平靜的日子。
此時已近黃昏,可島嶼上依然寒風呼嘯,陽光黯淡。
天空中飄落鵝毛大雪,為整個島嶼都鋪上素裹的銀裝。
歡樂的笑聲在幽靜的村莊中回蕩,穿著棉襖的小孩在街道上嬉戲玩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柔軟的雪地中,樂而忘返。
隨著炊煙漸漸在家家戶戶中升起,街頭巷尾很快傳出了大人的呼喊聲。
“回家吃飯啦!!”
“彆玩了!”
“……”
各家的大人追逐著自家頑皮的小孩,追得麵紅耳赤,這才終於拉著依依不舍的小孩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
威爾是菲爾塞克島中有名的鐵匠,此時他正牽著自己八歲的孩子,一邊跟村莊中鄰居們打招呼,一邊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威爾,我家的鍋壞了,你看什麼時候能來修一下?”
“沒問題,明天吧莉莉絲嬸嬸。”
“威爾……那個最近魚獲收成不太好,你看我之前我之前來修廚具的錢,能下個月再給嗎?”
“哈哈哈,你還欠我錢嗎?我都忘記了,沒事沒事……等你手頭寬裕了再給我吧。”
“……”
熱心腸的威爾不斷回應著朋友和夥伴們,笑得無憂無慮。
菲爾塞克島很是貧瘠,冬島氣候嚴寒,農作物幾乎沒有什麼收成,大家的生活都過得不太容易。
但是這生活啊,雖然苦是苦了點,好歹足夠平靜。
大家雖然窮,但沒有戰亂、沒有仇殺、沒有仇恨、更加沒有海賊來劫掠他們賴以生存的存糧。
威爾依稀記得,以前的菲爾塞克島可不是這樣子的。
混混出沒、山賊橫行、黑手黨勒索、海賊侵略……正如北海的外號一樣,混亂無比。
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轉變的呢?
威爾是個粗線條的漢子,記憶力也不太好,甚至連其他村民欠了自己錢也經常會忘記。
但是他卻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那是四年四個月前的一天。
一艘自稱是北海321支部的軍艦,駛入了菲爾塞克島。
“奉新任北海提督羅傑斯·達倫之命,從今天開始,北海海軍將征繳10%的固定軍事治安稅,以保證菲爾塞克島不受非法侵害和海賊劫掠之害。”
那些海軍是這樣子說的。
當時島上的所有村民聽到這個噩耗時,都是如遭雷擊。
10%的賦稅看似不多,但對他們這些飽受黑手黨勒索和海賊劫掠的普通平民來說,無異於一記沉重的打擊。
足以把他們原本就糟糕透頂的生活,徹底擊潰得支離破碎。
但是麵對著那神色冷漠、荷槍實彈的海軍,他們這些羸弱的村民又能夠做什麼呢?
他們隻能麻木地同意。
想著能活一天是一天。
普通人的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大家都是這樣子活著,自己又不是那生而為神的世界貴族天龍人,憑什麼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呢?
麵對現實吧,威爾。
當時牽著孩子的手,他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然而。
就在大家好不容易湊夠了錢,交上去給那北海海軍之後,奇跡……發生了。
島嶼上作惡多端的混混、山賊和黑手黨勢力,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村民們並不知道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他們也根本不敢出門,隻是驚懼地鎖好房門,躲在被窩中,聽著窗外不斷傳來的哀嚎。
慘叫聲持續了整整一夜。
等第二天清晨,陽光消融積雪的時候,他們才瑟瑟發抖地從家中走出。
一具具屍體,染血的屍體,堆砌在港口上。
那些過去壓迫、欺詐、勒索、侵害他們的惡人,他們原本一張張臉上的猙獰、邪惡、暴虐、扭曲,都已經消失不見。
僵硬發青的屍體臉上,表情隻剩下惶恐和絕望凝固。
至於那些海軍……
他們還是那樣冷酷森嚴的樣子,軍服上布滿鮮血,腰間的軍刀滴著血,手中高舉著火把,把那堆積如山的屍體,燃燒殆儘。
看著那遍地的血色,還有衝天而起的火光……威爾第一次發現,原來那一麵雪白的海鷗旗,是那麼的神聖而富有威嚴。
然後,他們看到一個滿身鮮血的年輕中校,大步朝著他們走過來。
威爾清晰記得,那名年輕得過分的海軍中校,留著兩撇成熟的八字胡。
他似乎有些不太習慣笑容,僵硬地笑了笑道:
“從今天開始,和平將會降臨北海。”
“請大家相信新任北海提督羅傑斯·達倫,他收了大家的錢,就會辦事。”
收了錢,就會辦事。
威爾聽著這不倫不類、根本不該從海軍口中說出來的話,一時間竟是有些想笑。
但挺好的。
這個新任的北海提督大人,真的挺好的。
至少不像以往那些蠅營狗苟的海軍那樣,表麵上收了錢,實際上卻聯合海賊來繼續壓榨平民。
貧瘠、落後也沒關係,隻要能夠安安寧寧地活下去,這就足夠了。
不是嗎?
他們祈求的,其實真的一點都不多。
當屍體焚燒,火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