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麼……”
邦迪·瓦爾多微微喘息著,輕聲呢喃了一句,眼神恍惚了起來。
他下意識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某個方向。
在那個位置,一堆焦黑的枯骨堆在那裡,正冒出漆黑的煙。
那是賓傑克的屍體。
麵對著剛才那種規模的大爆炸,比普通人還要虛弱的他,根本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哥哥……”
他忽然笑了起來。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嘴角的弧度,逐漸變得癲狂,狂笑聲中逐漸滲透出無奈、不甘、絕望等等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
兩行血色的眼淚,從他那骷髏般沾黏著血肉的眼球中滲出。
滴答……
滴答……
他伸出血肉模糊的雙手,艱難地、顫抖地撐起身體,從焦黑荒蕪的地上站起。
他用儘全身僅存的氣力,用儘全部的毅力和最後的意誌,命令自己的身體站起,並用顫抖的雙腿支撐自己站直。
他從戰國、波魯薩利諾、以及不斷提著武器趕來的眾多海軍的臉上一一掃過,神色不屑地吐了一口血,最後目光落在海軍上校的身上。
他張狂地笑著。
這將是他最後的勝利,他死之前也絕對不允許自己露出絲毫的懦弱。
他用儘渾身力氣,再次呼吸:
“動手吧,達倫小鬼!!”
“老子的人生……過得很精彩!!”
邦迪·瓦爾多桀驁地抬頭,聲音振聾發聵:
“何須遺言!?”
達倫笑了。
“如你所願。”
說著他摸出一枚硬幣,拇指輕輕往上一彈。
銀色的硬幣在半空中不斷翻轉,在冬日微弱的陽光下,快速地倒映出一張張的麵孔。
神色凝重的戰國、表情揶揄的波魯薩利諾、如臨大敵的一眾海軍,嘴角溢血的達倫……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緩慢下來。
冬日的寒風中,一瓣瓣潔白的飛雪靈動地飄舞而下,很快消融於焦灼的大地上。
邦迪·瓦爾多雙目怔怔地看著那翻轉下落的硬幣,其光滑的表麵中走馬觀花地閃過一幅幅潛藏在腦海最深處的記憶畫麵——
小時候站在懸崖邊眺望大海的豪言壯語;
初次出海遭遇風暴的凶險;
第一次碰到凶悍海賊時的恐懼;
第一次招攬船員,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殺人……
邦迪·瓦爾多暴戾的眼神漸漸柔和起來。
他的腦海最深處,一道稚嫩而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
“快看啊瓦爾多……這片大海連接著我們從未見過的各種島嶼和國家,你不覺得很棒嗎?”
“瓦爾多,以後你一定要出海……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海儘頭,一定有超乎想象的冒險在等著你。”
“你要代替我走向遠方,去看看這個世界,茁壯成長。”
年幼的小孩看著麵前高高舉起雙手、神色自信的哥哥,臉上逐漸冒出了明亮的光。
哥哥,很抱歉……
沒有你的話,哪怕我抵達世界的儘頭,看過這片大海再多的風景,又有什麼意義呢?
邦迪·瓦爾多微笑。
仰麵迎接陽光和飛雪。
嗤!!
一朵血花在他的胸前炸開。
下落到最低點的硬幣,豁然射出,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臟。
邦迪·瓦爾多雙目緩緩合上,沉重倒地。
戰國沉默著看著這一幕,神色肅然。
按照正常的規定,麵對著邦迪·瓦爾多這種擁有著強大惡魔果實能力的海賊,海軍會儘可能采取生擒、然後送進推進城長期關押起來。
以確保這種強大的惡魔果實不會在大海上的其他地方重生、落在某個野心勃勃的海賊手中。
但他沒有出手阻止達倫。
因為在見聞色霸氣的感知中,邦迪·瓦爾多的氣息已經虛弱如浮絲。
這麼嚴重的傷勢下,根本沒人可以活下來。
滿足他的願望,讓他死在達倫的手中,是戰國對邦迪·瓦爾多這個多年的老對手,最後的尊重。
硬幣再次靈巧地飛回手中,達倫轉目看向了戰國,微笑道:
“任務完成了,戰國大將。”
戰國一怔,立馬轉頭朝著部下們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