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和之國附近海域。
監獄。
悶熱的空氣在石塊嶙峋的頭頂彙聚成水滴,滴答滴答地落下,在這空曠死寂的監獄中顯得無比刺耳。
兩道渾身沾滿血汙的人影坐在發黑的牢房中,身上的傷口已經基本上停止流血。
“沒想到,我道格拉斯·巴雷特,竟然會跟一個海軍關在同一個監獄。”
巴雷特的後背靠著印著血跡的冰冷牆壁,微微抬起頭,眼神放空地盯著牢房的天花板。
一頭金色長發淩亂地散落,沾滿了凝固的鮮血。
達倫嘴角扯了扯,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高純度海樓石鐐銬的束縛,讓他感受到了身體前所未有的虛弱。
“我也沒想到,我一個海軍,竟然會被關押在一個海賊的監獄……”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本來想著,就算要關,也得是哪天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然後被世界政府通緝,最後關在推進城。”
巴雷特看了他一眼,
“聽凱多那家夥說,你是海軍中的‘怪物’……像你這樣的家夥,海軍絕對會儘可能地培養你,假以時日成為海軍大將都不在話下,你又怎麼可能會被海軍逮捕呢?”
經曆過之前的廝殺,巴雷特對達倫可是印象深刻。
雖說那一戰中真正跟自己正麵搏殺的,是那個叫薩卡斯基的家夥。
但達倫詭異的惡魔果實能力,對戰局的精準判斷以及出手時毫不留情的狠辣,卻讓巴雷特深感更加的棘手。
這種人,在戰場和軍隊中往往能夠很好地生存下來。
因為巴雷特自己就是這種人。
“誰知道呢?”
達倫咧嘴一笑。
不知道是因為木乃伊病毒還在生效,還是因為重傷虛弱,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好像有些恍惚。
“你不也是一個國家英雄嗎?可到最後你卻成了世界政府的通緝對象……這世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
巴雷特聞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達倫也沒有說話,隻是靠著牆壁休息了起來。
“我不是一個逃兵。”
巴雷特忽然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
“薩卡斯基那家夥說我是逃兵,但我不是。”
巴雷特僅存的手臂緊緊用力,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隆起。
或許是同病相憐,又或許是認為凱多早晚會殺了自己,他的眼神中儘是坦然,竟是對達倫這個曾經互相廝殺的敵人打開了話匣子。
“從八歲開始,我就加入了軍隊,立下了無數的功勞,他們想要我做的,我都給他們做到了。”
“作為一名士兵,我戰鬥到了最後一場戰爭,獨自一人把敵軍擊潰。”
“我為那個國家贏得了戰爭的勝利,我斬下了敵將的頭顱,獻給我們的將軍和國王,我本以為能夠獲得自由。”
“可當我提著帝國將軍血淋淋的人頭站在功勳台上時,迎接我的並不是鮮花,不是歡呼,不是王室和上司嘉獎的眼神……而是空洞洞的、冰冷的槍口。”
巴雷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冷笑。
不知道是在嘲弄那個國家的傲慢,還是在譏笑自己的愚蠢。
“原來他們從未想過給我自由,我隻是他們手中的殺戮武器。”
達倫撐開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對那些所謂的上位者來說,武器不該有自己的思想,更加不該有自由。”
“尤其是強大的武器……如果不能控製在自己的手中,無論如何都得毀掉。”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把武器獲得自由之後,會不會有一天把槍口對準自己。”
“沒錯!!”巴雷特獰笑起來,雙目閃爍著瘋狂之色。
“所以我動手了!”
“他們也終於見到了,他們親手製造出來的武器,到底有多麼的強大!”
他忽然舉起手,拖拽著冷硬沉重的鐐銬,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然後我發現了,原來這個所謂的龐然大物……竟然是如此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