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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會予以考驗,也許在下一刻,也許在生命的儘頭。】
【隻有通過神明考驗的信徒,才有資格陪伴在神明左右。】
阿洛菲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床邊櫃子上,燈焰搖搖晃晃,似乎隨時就要熄滅。
多年前,她床邊的燈變得這樣朦朧時,就意味著這夜的大司祭睡前故事要結束了。
換回便服的庇斯特坐在床邊,茶灰色的長發鬆鬆紮在腦後。
王城的至高司祭,南大陸的教會總統領,是外貌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阿洛菲偷偷問過庇斯特比較親近的下屬,他的真實年齡到底是多少,他是不是有偷偷修煉什麼駐顏神術。
沒問出個所以然就算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接下來的一周,她的神術學功課直接翻倍。
氣得阿洛菲半個月沒搭理路上所有向她問候的神官們。
庇斯特的麵容平和,鼻梁上架著金邊細框眼鏡,微垂著眼瞼看手裡的卷軸,羽毛筆在上麵時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音。
聖女的寢宮就在神殿旁,可此時房間裡安靜無比,連窗外都不曾傳來嘈雜。
阿洛菲一時恍惚,她長大些後,庇斯特就不再在夜間造訪,為她講睡前故事了。
聖湖上發生的事,難道隻是她的一場夢嗎?
“庇斯特,我通過考驗了嗎?”她下意識開口。
才剛張嘴,她就被自己聲音的沙啞嚇了一跳,清了清嗓子,感覺裡麵還有點疼。
她抬眼看到床頭櫃上的水杯,手指才觸碰到杯壁,就被另一隻手製止了。
“冷了。”
庇斯特一手握住玻璃杯,指縫間透出微微的金光,而後才遞到她麵前。
阿洛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居然用了神術。
庇斯特精通神術,但他在日常生活裡,一般隻會用普通的法術。
她想伸手去接,看見自己被繃帶包紮的手掌,才意識到之前發生的都是真的。
庇斯特避開她的手,把水杯懟到她嘴邊。
抿了口溫熱的水杯,阿洛菲心裡感歎,如果被光明神聽見,大司祭為了加熱一杯水而使用神術,不知道有什麼反應。
“什麼考驗?”
搖曳的焰光下,大司祭的表情比平時看見她闖禍後還要冷。
加了一點蜂蜜的水似有若無的甜,輕柔地撫過喉嚨,極大的緩解了渴意。
“我想起你以前給我講的故事。”
阿洛菲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臉色,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剛剛儀式上發生的......騷亂,會不會是神明對我的考驗?”
“不是,”庇斯特沒有猶豫的否認了,灰色的眼睛盯著她,“你跟光明神做了什麼交易?”
他的視線銳利,讓阿洛菲摸不著頭腦中又有些不安,她努力回想了一遍自己在格拉利爾頓神環裡的畫麵。
“我沒有......”
“還撒謊!”庇斯特的語氣很重,“跟我有關的事,還想瞞著我?”
阿洛菲詫異,望著大司祭震怒的臉,遲疑了一下,囁嚅道:“我隻是......希望他可以讓你做神使。”
“你,”庇斯特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失態神色,他微微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為了凝住心神,“然後呢?你把自己的什麼東西獻給了光明神?”
“什麼都沒有,”阿洛菲一頭霧水,“他不答應我,那我也不能勉強彆人嘛。”
這話說得好像是自己放過光明神一樣。
她趁庇斯特還沒接話時,趕緊換了個話題:“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呀?”
庇斯特不語。
“難道是光明神說的......神明居然撒謊!”
阿洛菲見庇斯特沒有反駁,震驚道。
“何況要實現信徒的願望,仁慈的光明神怎麼會需要拿東西去交換呢,隻有黑暗之主烏拉爾才會卑鄙的引誘——”
“慎言,”庇斯特低聲喝止,“你忘了教會的規矩了嗎?”
阿洛菲吐了吐舌頭。
在王庭內,黑暗之主是不可當眾提起的邪惡存在,教會甚至把講述神魔大戰的幾章古籍封為禁章,除了大司祭以外無人有權閱覽。
阿洛菲喜歡看書,尤其愛看各種冒險小說,越奇異神秘越吸引她。
儘管她極少有機會到王庭以外的地方,也依然想辦法讓侍女買來民間流傳的秘事。
關於黑暗之主的故事,她自然也偷偷看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