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事應該彌補,邪神應她而來,在毀滅南大陸之前,她也有責任把他重新殺死。
可螞蟻怎麼去撼動大樹,人該如何弑神?
嘩啦。
在幾近昏厥的窒息裡,她被用力從水裡提了起來,重新獲得空氣,她的身體自主而貪婪的開始呼吸。
當絲綢似的黑色長發垂落在臉側時,阿洛菲才意識到,赫墨尼來到了身邊,她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往旁邊縮開,但對方似乎早有準備,已經先她一步堵住了去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赫墨尼的到來,讓池水的溫度都變低了許多。
“你在做什麼。”
冷淡的黑瞳讓阿洛菲猛然回過神,她今天在麵對赫墨尼時,所有的舉動都太反常了,能逼得光明神犧牲了自己才隕落的存在,不可能是個好哄的蠢蛋。
她突然就冷靜下來。
“你一下子出現,把我嚇到了。”她依然往旁邊靠,稍微離他遠一些。
“我平時也這樣,你不覺得自己今天的反應太大了嗎?”赫墨尼挑了挑眉,“還是說,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今天我遇到了維特爾斯特。”阿洛菲望著他,把一個人名拋了出來,她把卡尼拉說過的事大概描述了一下,但略去了深淵之刃的一番操作。
“午睡的時候我就夢見了一切發生之後,你很生氣,把我殺掉了,但是你不是隻殺了我一次。”
阿洛菲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把謊話說得這麼流暢,更沒想過自己竟然能連眼睛都不眨的去欺騙一個神明。
“就在浴池裡,你讓我感受到了窒息,你說,不潔之人,應當清洗罪惡,所以讓我溺死在這裡。”
她應該感謝自己以前看過的亂七八糟的書,在這一刻,那些嚇人的情節極為自然的從腦子裡流淌出來,甚至都不需要多加潤色,就讓對麵的神明表情微妙起來。
看來是沒有起疑了。
“我夢見你刺穿了我的身體,血流了一地,”阿洛菲甚至開始被自己的文思如泉湧感動了,她感覺自己也能去寫一本小說,“你還讓我——”
“我在你心裡,原來是這種形象。”
神明突然的打斷,讓阿洛菲愣了一下。
赫墨尼湊近她:“你是覺得我會這樣對你嗎?當你被那種垃圾欺負之後,我會把你處死?”
阿洛菲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如果不是他現在發問,她甚至沒真切的考慮過這件事。
她似乎潛意識的就沒覺得赫墨尼會因為這種理由傷害她,那時候聽了卡尼拉的話,她甚至有些不屑的認為那些人是在自尋死路,因為他們企圖把神明玩弄在鼓掌間,因為他們傷害了她——
她分明是覺得,赫墨尼是不可能因為那種理由就厭棄她的。
在她愣神之際,她的手被握住。
“南大陸怎麼會允許那種垃圾成為王的,“赫墨尼似乎興趣十足的把玩著她的右手,漫不經心的開口,“草包又廢物,沒有他,說不定對整個南大陸都有好處。”
這一點,阿洛菲倒是相當同意。
“你的手怎麼了。”
張開的雪白掌心裡有一片明顯的淡紅,被光明禁製灼傷的地方還沒散儘。
在阿洛菲把手抽回去之前,他先抓緊了她的手腕,輕而易舉抹去了痕跡。
“我說過,那個禁製對你身體有害。”他有些不悅。
她突然意識到,也許就是因為和他的糾纏不清,她才會被深淵之刃認錯。
她和他的關係不能再這樣持續下去了——
“是什麼垃圾腦子才會覺得我會因為你成為了王後就放你走呢。”
赫墨尼撐開她的手指,輕柔卻不容抗拒的扣下,鬆開,再扣下,鬆開,非常具有隱喻性的模仿著某個行為。
“假如你成了王後,我依然會召喚你到神殿,不,我會夜夜光臨你的住處,代替那個廢物,行使丈夫的權利。”
“即使你是王後,也依然是我的聖女,即使你和他成婚,戴上人族的後冠,我也會在上麵印下屬於我的印記。”
荒唐得驚世駭俗的發言,即使是看小說,也會讓阿洛菲感覺說話者愛得有些瘋狂過頭了。
可這是黑暗神說的,而且是非常認真的宣言,字字句句都在告訴她,他做得出這種事。
她感覺到整個身體不受自控的因為恐懼而戰栗。
神明對她有種毫無道理的偏愛和占有欲,當初她以為對方是光明神時,還能因此而感覺狂喜。
“不過,他們是沒有這種機會的,隻要你想,我可以現在就把他們殺光了。”黑暗神低沉的嗓音說話很輕,卻字字讓她心驚肉跳。
他掌控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