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1 / 2)

1203號很好找, 在所有富麗堂皇的裝修中,唯獨它還保留著原本的灰色外牆。而且整個彆墅都沒有光, 仿佛燈光跑到這裡後調皮地轉了一個彎,故意留下大片黑暗。

楚清宴站在漆黑的彆墅門口,對著眼前的密碼鎖陷入沉思,她試探性輸入自己的生日——

門啪嗒一聲打開了。

這裡和程榮說的一樣,沒有任何裝修,空蕩蕩的大廳中隻孤零零地放著一個沙發, 上麵還搭著一件白色的衣物。

沙發非常新, 絲毫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但是同時又很乾淨,不像那種空了很多年的老房子, 手指輕輕一抹就都是灰塵。

楚清宴撈起那件衣服, 怔怔地說不出話。

那是她的白襯衫。

某一個清晨, 她故意在周錦白麵前穿了這件衣服。但那之後, 她就再也沒找到過, 為什麼出現在這?

順著樓梯走到二樓,她挨個打開彆墅的房門,在看清門內的東西後,她徹底無法言語。

右手第一個房間, 放著這些年她丟失或者扔掉的玩具, 毛茸茸的小熊包上了塑料紙,在置物架上整齊的排列著;她用過的羽毛球拍,雖然上麵的線已經斷了, 卻還規規矩矩放在櫃子裡;她甚至在角落找到了一個盒子,那裡放著她所有用過的乒乓球,因為她特殊的愛好,每一個上麵都留下拇指大小的凹陷。

第二個房間是她接觸過的物品,那夜周錦白在她辦公室吻過的水杯,她從小到大使用過的牙刷,小時候收集的可愛勺子。楚清宴自認不是一個細心的女孩,富足的生活讓她對某些生活用品並不是特彆關注,隻是沒想到,那些她以為丟失的物品,竟然都被完好的保存著。

之後的房間,整齊地擺放著她的衣服,首飾,甚至用過的家具,隨手摘下的樹葉,無意擺弄的小玩意。總而言之,但凡她觸碰過的物品,無一例外都被收藏在這裡。

楚清宴站在空曠的走廊裡,寒氣從腳下升起直到遍布全身,在那些逼仄的房間裡,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同時又得以窺見一點點周錦白的過去。

她天真、快樂、稱心如意。

他茫然、癲狂、求而不得。

最奇異的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卻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倒數第二個房間,這是所有房間中窗戶最大的那一個,清冷冷的月光灑在地麵上,把房間顯得愈發蒼白。

這是一個書房。

正中間是一個巨大書桌,上麵攤放著好多黑色記事本;房間兩側則是寬大的書架,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紙箱子。

楚清宴隨手打開一個標記著‘18’的紙箱子,然後就看見了自己高中時的卷子,作業本,和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那時公司很忙,楚父楚母沒時間陪她。因此每天放學的時候,她不是自己回家,就是周錦白偶爾開車帶她。

可是他那時也忙,忙到這樣短短的時間都要帶著秘書,這樣就能在她還沒上車的時候多工作一會。

他的秘書是個工作兩年的研究生,眉目清秀,言語溫和,看見他就仿佛看到太陽。

楚清宴很喜歡那個人。

當她拿著粉紅色信封滿臉羞澀的走向周錦白時,沒看見他驟然欣喜的雙眼。

“哥……這是給那個誰的。”

他藏在衣袖下的拳頭緊了緊,努力壓下眼中的暗流湧動,啞著嗓子問道,“誰?”

“就是,”情竇初開的楚清宴扭扭捏捏地盯著地板,“你那個秘書。”

周錦白彆過臉,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扭曲的麵容,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拿起那個輕飄飄的信封,低頭說了句,“好。”

覺得任務完成的楚清宴開開心心地跑了,沒發現身後的周錦白瀕臨崩潰的表情。

她其實不太記得之後的事情,可能年少的喜歡太寡淡,她很快就對那個人失了興趣;又或者周錦白跟她說了什麼,讓她明白那個年紀不該想太多。

反正那之後,周錦白的貼身秘書就換成了相貌平平的程榮,她也再沒見過那個人。

她拆開信封,發現粉色信紙上秘書的名字被反複劃去,透過紙張,甚至都能感到周錦白的絕望,紙背密密麻麻的凸痕顯示了他當時有多用力。

那個名字的上麵,有一個寫了一半的“周”字,又匆忙被劃去。

她的愛人啊,連最微小的幻想都不敢觸碰,他隻能一次次劃掉那個不屬於他的名字,憤怒而絕望。

她拿著那張情書,走到書桌前想找隻筆,把他的名字補全,卻在低下頭時,看到比整個彆墅還讓她震驚的東西。

桌上根本不是什麼黑色筆記本,而是白色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她的名字。

楚清宴、楚清宴、楚清宴……

她顫抖地翻開的每一頁紙,那裡層層疊疊的黑色字跡,幾乎徹底覆蓋了整個紙麵。這裡有幾十個本子,她無法想象,周錦白究竟是花了多少時間,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控製住他沸騰的感情,在每一個冰冷的夜晚獨自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將她寫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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