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等了很久,又好像隻過了一瞬,房間內沒有任何聲音,她詫異地睜開眼,太子和光已經消失,反倒是鬱勁靜靜地站在她身前。
等等,她才閉眼睛一會,就錯過了決戰???
與此同時,楚清宴驚訝地發現,不僅僅是和光消失了,小孩子申川也消失了,門外昏暗的部落場景變成了一片白茫,所以,他們離開了那個世界?
鬱勁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一句詩突然從楚清宴腦中蹦出來——仙人撫我頂。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鬱勁給她的不僅是長生,還有她曾經漫長生命的一切。
她神識中曾經分化的河流重新注滿水,衝破了中間的河床,無數細小的支流充盈起來,彙聚成汪洋大海。過去乾枯破敗的神識,終於變回它原本的樣子。
在海洋的最深處,好像有什麼一隻看不清的遊魚在遨遊,楚清宴想去看,卻被鬱勁製止了。
“彆看,現在的你還承受不住它。”
隨著神識的恢複,記憶和法力一同灌注在體內。有了靈力,楚清宴的心目重新打開,眼前的鬱勁漸漸模糊,變成了那個在記憶中看過無數次,又或者說,她曾經真的陪伴過百年的男人——仙帝的小兒子、空辭仙君。
無論在小世界兩人如何親密無間,可是楚清宴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瞬間還是覺得陌生。陌生的眉眼,不再是兒時的陰鬱沉默,反而多了幾分沉澱下來的成熟;陌生的相貌,曾經瘦弱的男孩已經消失,變成了俊秀的少年;在所有的陌生中,唯獨他的眼神那麼令人熟悉,溫柔的愛意在他的視線中燃燒,灼熱的好像要化為灰燼。
楚清宴小心翼翼地將手覆在對方的臉上,兩人相處的記憶逐漸清晰,被係統消除的無數愛意湧上心頭,與此同時,她於仙宮的過去也慢慢恢複。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記憶還差很多才能恢複,其實並非如此,她作為清宴仙子的人生,在她嫁給和光太子的當晚就結束了。
那晚太子和光哄她喝下交杯酒,清宴仙子就昏過去了。仙帝親手煉化天道、製作巫咒注入在她的體內,又生生將她的魂魄撕裂成七份扔在不同的小世界。
最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擔心她會複活,和光太子又抽出一縷神識,隨著她的魂魄一同進入小世界,化成原男主,一手釀成她淒苦的人生。
一個小小的仙子,何德何能讓天界最頂端的兩個男人害她至此,楚清宴眼中是滔天恨意,割裂魂魄的痛苦猶在眼前,空辭歎息著抱住了她。
“彆難受。”
千萬種情緒湧上心頭,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楚清宴看著周圍的漫天白光,“我們在哪裡?”
空辭衣服下的身軀逐漸透明,他極為眷戀地把臉埋在女孩的發間,儘可能給她解釋,“我把你的記憶封印在我自己的體內,隻是憑我自身的力量無法打開它,我早就知道和光會來,所以借著他的法術完成了這一切。”
“我燃燒了這個小世界,打開體內的封印,換你回家的路。”
雖然從兒時的記憶就能看出來,空辭絕非心慈手軟之人,可這還是第一次,他把完整的自己暴露在她眼前。楚清宴無法接受整個世界的人因她而死,但她的手猶豫了一會,還是環在對方的背上。
你做錯事,卻因我而起。
空辭其實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做,他以為楚清宴會和原來一樣,推開他、咒罵他、責備他,這份喜悅來得太突然,但是可惜,他沒有辦法體會這份喜悅太久。
他鬆開了女孩,張開手掌,兩樣東西出現在空中。
楚清宴一愣,“應許之地的鑰匙,還有我的劍。”
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這兩樣東西究竟是什麼。應許之地的鑰匙,本體是一個戒指大小的木塊,是她出生時攥在手心的東西,沒人知道它是什麼;至於朝歌靈劍,就是她在仙界那把劍,後來被係統所占。
她突然想起,“係統是什麼?你怎麼能陪我穿越到各個小世界?我曾經看見你和我爹在談話?”
空辭笑而不語,這時候楚清宴才注意到他的臉變得透明,她匆忙地抓起對方的手,卻隻握住了一段袖子。
她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怎麼會這樣?”
“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了,清清。不過沒關係,你會走的很遠,比我們想象的都要遠。”空辭臉上露出一點點不舍,但更多的還是高興,“你能說一聲愛我麼?雖然你說過很多次,但是我還沒聽過。”
楚清宴從沒想過這樣的結局,她才剛剛找回他,卻又要失去對方,而這一次,恐怕是永遠的失去。她掩下忽然湧上的淚水,認認真真捧著對方的臉,笑著對他說,“我愛你,空辭,始終都是你。”
女孩臉上是純真的愛意,是曾經的空辭不敢奢想的溫柔寧靜,他的唇輕輕貼在對方的唇上,他不必說,楚清宴就懂了。
那人的衣袍落在手裡,楚清宴抓了一把,上麵還有點溫熱的體溫。她掀起一角蓋住雙眼,不多時,就有深色自一點蔓延開來,等她再度拿下衣袍的時候,又變了無所畏懼的楚清宴。
她拿起木塊,手下撥弄幾次,鑰匙漸漸發出耀眼的光,光芒散去,女孩的身影已經消失,白色仙衣飄飄蕩蕩落在地上,終是散去那丁點溫度。
人沒了,日子還要過下去,仇人也在等著。
我,楚清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