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牽扯到秦王,珠翠的話又有些遲疑,不便透露。
她們做奴婢的,哪敢妄議主子。尤其是陛下可是個暴君……
衛斂見狀,低垂眼眸,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戚:“我是男兒身,本也有淩雲之誌,為民之心,不想入了秦王宮……”
他勉強笑了笑,“我已認了命,不再有非分之想。而今隻想好好侍奉君王,以求活的安穩。衛斂初來乍到,不知陛下脾性,唯恐觸怒龍顏。我死事小,若讓陛下遷怒了你們,我九泉之下也心難安。”
珠翠心一顫,隻覺眼前人真乃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樣的人,本就不該淪落到這般境地,她又怎麼忍心看著人艱難掙紮?
珠翠當即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公子……衛侍君,婢子在養心殿服侍三年,對陛下習慣略知一二。陛下口味挑剔,最愛吃的菜是水晶蝦仁餃,不食蔥、薑、蒜、花椒……陛下不愛紫色,因著先太後最愛穿紫……”
衛斂聽著,將秦王的忌諱和喜好一一記下。
末了,他作揖道:“多謝珠翠姑娘,衛斂感激不儘。”
“舉手之勞,衛侍君折煞婢子了。”珠翠忙側身避開這一禮,又一福身,“陛下這時辰已下朝,該是要回宮了。婢子告退。”
她想了想,又道:“衛侍君日後有何需要,可以吩咐婢子一聲。”
衛斂頷首道謝。
_
珠翠退下後,衛斂不緊不慢地坐回床上,將剩下的藥膏抹完。
等到脖子上的痕跡都消得看不見,秦王的身影出現在宮殿門口。
衛斂放下藥膏,起身行禮:“陛下。”
姬越掃了眼衛斂的脖頸,沒見到傷痕才應了聲:“可。”
衛斂起身,凝望姬越沒什麼表情的臉:“陛下似乎心情不佳。”
姬越不置可否:“怎麼,你也要學著揣測孤的心思?”
上一個妄揣聖意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兒。這會兒還臥榻不起的李福全就是例子。
李福全自幼伴於秦王身側,尚且領了三十鞭。衛斂不過相識一日,又憑什麼以為他會是例外。
衛斂垂眸:“臣不敢。”
他又安靜道:“隻是陛下的不悅,全都寫在臉上。臣就算不猜您心思,也看得出來。”
姬越褪了厚重朝服,眉目在蜀繡金龍墨色長袍映襯下幾分妖孽。這張臉甚至是有些豔麗的,隻是素來的威嚴與冷冽將他本身的容貌壓了下去。
拋開偏見與殺意,秦王倒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姬越轉首望衛斂,唇角微揚:“孤臉上寫了什麼?”
秦王心思難測。他笑不一定是高興,也可能是生氣。他語氣溫和不一定是心情好,也可能是想殺人。
伺候他多年的宮人都知道這點,卻也從來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衛斂欲言,姬越又雲淡風輕道:“你若說錯了,舌頭便賞給孤養的獒犬罷。”
衛斂:“……”
秦王對他的舌頭到底有什麼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