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是不願總被此事煩擾的。他耐性不算好,保不齊哪天就發落了哪個大臣,致使君臣離心,這顯然不是秦王想看到的局麵。
如此,不如假裝盛寵衛斂,將他立為靶子。屆時秦國群臣都隻會怒斥衛斂男色禍國,善妒成性,不許秦王納美,不會言秦王半句不是。
誠然這會將衛斂置於風口浪尖,可富貴從來都險中求。他是楚人,秦臣對他本就憎恨,多恨一分又何妨?
隻要他對秦王還有價值,他在秦國就能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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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定定望他一眼,眼中的輕慢褪去,露出一絲欣賞。
“衛邦怎會把你送來?”姬越詫異,“聰慧通透至此,勝過一百個太子焦。若來日當政的是你,孤或許還能把楚國放在眼裡。”
衛焦是楚國王儲,李夫人之子,衛斂的三王兄。
衛斂隨口道:“他心都是盲的,哪懂慧眼識珠。”
這話不符合他一貫表現出來的溫潤,倨傲張狂至極。
姬越卻聽得撫掌大笑,一把將衛斂從地上拉起來:“衛郎真是個妙人,孤喜歡你。”
“你原本住在哪兒?……倒也不重要了。即日起,你便搬來養心殿。”姬越下令,“回去收拾東西罷。”
衛斂榮辱不驚,躬身作揖:“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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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依然在落雪。
出了屋子,才知道殿內有多暖和。衛斂擁緊身上的狐裘,跟著引路的宮人一道回到青竹閣。
宮人對他態度恭敬有加,與以往可謂是天壤之彆。
拜高踩低,不外如是。楚國如此,秦國亦如此。
等行至青竹閣門外,衛斂囑咐:“你們在此等候。”
宮人們道:“諾。”
衛斂一個人進了屋,發覺屋內已經大變樣了。
室內暖烘烘的,各處都擺上精致名貴的陳設。一個個錦盒堆放在桌上,紅綢散開,裡頭都是些金銀玉器,都是些好玩意兒。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陌生的宮人麵孔,見了他便齊聲行禮:“見過衛侍君。”
衛斂淡定道:“你們先都退下。長生長壽留下。”
宮人們一福身,魚貫而出。
衛斂心中有數,還是問道:“怎麼回事?”
長壽立刻迎上來:“公子您可算回來了!您昨兒到底去哪兒了,怎麼一夜沒回來?倒是半夜的時候內務府的人來了,內務府總管親自來的!給咱們送了炭火,還把這青竹閣都翻新了一遍,送來好多東西,還有伺候的宮人。奴還沒見過內務府總管笑成那樣呢……”
長生倒一直沉默著。
衛斂輕笑:“不過是見我入了秦王的眼,便連夜補償,怕我秋後算賬,又或是秦王來了我這兒覺著寒磣,發落他們罷了。”
長壽一愣:“公子您說什麼?秦,秦王?”
長生低喝:“公子常說你是個傻的你還不信,除了秦王,還有誰能讓內務府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態度大變樣?!公子……”他凝重而悲哀道,“您真的……承了秦王的寵嗎?”
“不曾。隻是日後要陪著秦王演場戲。”衛斂雲淡風輕地一笑,“東西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好日子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