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李福全,對日漸陌生的陛下也多了一絲敬畏,不如兒時敢言。
但他仍是對其忠心耿耿,不許任何人傷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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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全從回憶裡掙脫出來,望著眼前姿容絕世的年輕公子,神色微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李福全對衛斂是從來都不信任的。
“衛斂雖為楚國公子,然也不過是一枚棄子,對其早無牽掛。”衛斂道,“倒是來了秦國,陛下待我百般柔情,衛斂皆銘記於心。”
“公公若擔憂我有異心,大可不必。”衛斂淡笑,“今日同公公說這些話,不是要您日後與我行方便,隻求莫要再與我為難,如此可好?”李福全思量一番,肅容道:“公子是楚人,陛下是秦王。楚人對我們陛下如何痛恨,奴也是知曉的。公子既坦誠相待,奴也不妨直說。您若是意圖傷害陛下半分,奴拚了命也得讓您付出代價。”
衛斂道:“此事絕不會發生。”
雖然他確實有些弑君的念頭……那也隻是想想,誰讓秦王太能折騰他了。
可他還沒打算真正殺死秦王。如今秦王已經維持了七國的平衡,天下趨於安定。這個節骨眼他再殺了秦王,亂世再起,又沒有第二個人有一統天下的能力,長期混戰下去生靈塗炭,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當然,衛斂自認,他有能力成為這個第二人。
可是他懶。
比起征伐天下,他更愛逍遙四海。
李福全得了保證,也不敢儘信,隻是態度略微改變,不再同之前一樣完全站在衛斂的對立麵。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至少不要成為敵人。
思及此,李福全臉上重新帶上圓滑的笑:“奴省得。公子繼續透氣,奴便先行告退了。”
衛斂頷首,待李福全轉身消失在長廊拐角處,才淡了神色。
他不是要討好李福全,事實上,就算把李福全得罪死,他也是不怕的。
可李福全了解秦王。
身為貼身近侍,他對秦王的了解絕對比珠翠多得多。衛斂如今命都係在秦王身上,自然在意秦王的相關事物。
第一步不打好關係,接下來還怎麼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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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斂轉身回到殿內,秦王抬眼:“透完氣了?”
衛斂坐回原位:“吹了陣冷風,清爽許多。”
姬越“嗯”了一聲,平靜道:“待在孤身邊覺得悶?”
衛斂執筷的手一頓。
這可真是一道送命題。
說待在秦王身邊悶是不可能的,說了就是死。
說屋子裡悶熱好像也不行,秦王也許會讓他去外麵站在冷風中爽上三個時辰。
不管哪個都要命。
嘖,這狗皇帝,也忒難伺候。
衛斂羞澀道:“倒也不是,隻是一見到陛下,就想到昨夜被您吻得喘不過氣……”
“咳咳咳!”正在喝湯的姬越突然一陣咳嗽。
衛斂忙道:“陛下慢點。”
周遭旁聽的宮人都心照不宣地低頭。
姬越用帕子擦了擦唇瓣,覺得不能這麼掉麵子,每次都被衛斂克製得死死。
姬越故作淡然:“如何就令你喘不過氣?”
衛斂一怔:“陛下,這兒有人,可怎麼好說……”
姬越命令:“說。”
他倒要看看,衛斂的臉皮能厚到什麼程度。
衛斂為難地掃了眼四周的宮人,麵頰微紅。
哼,說不下去了吧。
姬越頓時有種扳回一局的成就感。
然後他聽青年低頭,吞吞吐吐:“春光杳。鴛鴦帳暖長歡好。長歡好。青絲微纏,紅燭輕繞。檀口相湊撫眉梢,玉簟輕枕錦衾擾。錦衾擾,覆上情郎,顫至天曉。”
姬越筷子頓在手中,夾的一隻水晶蝦仁餃淒慘地掉在桌上。
他沒想到衛斂這麼狠,當場就能作首豔詞。
衛斂是假尷尬,姬越是真害羞。
姬越聽到一半,臉紅得比衛斂還厲害:“閉,閉嘴。你怎麼這麼不知……”
不知羞恥,什麼話都編得出口。
衛斂不解道:“是您要臣說的。”
姬越扶額,頭疼:“你彆說了。”
怕了怕了。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