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楚國那位質子得寵了。
不出半月,整個前朝後宮都得知了這個消息。
無他,陛下寵他寵得太高調了。
陛下親口傳令,侍君等同夫人,並非低賤姬妾,要宮人都稱其為公子,以禮相待。
陛下將其接入養心殿同吃同住,夜夜召幸,聽聞公子斂一連三日都下不了榻。
陛下賜其珠寶華服,對其百依百順,甚至連世間至寶和氏璧也賞了他。
陛下……
種種瑣事不勝枚舉,滿朝文武先前還不以為然。想著陛下剛得了這麼一個玩意兒,還新鮮著,盛寵些無可厚非。
可當陛下在朝上出言——“孤有衛郎足矣,選秀之事,爾等不必再議”,大臣們坐不住了。
這哪兒行啊?這成何體統啊!
一時間紛紛跪拜,懇請陛下三思。
姬越直接甩了張畫像下去:“納美也成。找個比衛郎更漂亮的美人,孤還可以考慮。”
大臣一開始還以為陛下鬆口,喜不自勝,一傳看畫像,全部沉默。
畫中青年站在一片白雪紅梅間,身後是九重宮闕。膚白勝雪,唇紅似梅,烏發如瀑,眉若遠山。裹著狐裘滿身風雪,容貌絕美,風姿綽約,好似隨時都能走出來的畫中仙。
邊角題著八個飄逸靈動的字:風華絕代,國士無雙。
若是其他人用這兩個詞,他們定要嗤笑一聲狂妄。可望著畫上的青年,便隻覺得貼切。
……世上果真有如此絕色之人麼?
這根本舉世難尋!
姬越見底下群臣緘默,慵懶倚在龍椅上笑道:“怎麼?秦國之大,竟找不出一個比衛郎更好看的美人?庸脂俗粉孤看不上,要麼尋個更美的,要麼日後少拿這事煩孤。”
群臣:“……”
陛下這要求簡直為難人。
美人常見,可比公子斂更美的?就連號稱七國第一美人的重華公主恐怕都不及。
奈何陛下素來說一不二,在此事上已經退一步,他們也不能再得寸進尺。見慣了絕色美人,對等閒小菜哪兒還吃的下口?推己及人,他們也沒臉再勸。
某些想要借機把家中女眷送入宮中固寵的大臣的心思也落空了。誰讓自家姐妹、女兒、孫女都隻是那“庸脂俗粉”,入不得陛下的眼?
大臣一時都私下搜羅美人去了,讓姬越好一陣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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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陛下暫時不用為此事煩憂了。”衛斂見姬越一回來便很自然地迎上前,接住他脫下來的朝服。
他看出姬越心情不錯,略一思索便知曉是何事。
能讓秦王煩擾的,最近不也就那麼一件。
演了半個月的戲,終於有所成效。
“多虧衛郎。記你一功。”姬越剛從外頭回來,在暖爐邊暖了暖手,“你替孤解決了一樁大事,想要何賞賜?”
衛斂並不居功:“是臣分內之事。”他並不在乎身外之物,隻要衣食無憂便足矣。
若說真有什麼想要的……那自然是解藥了。可惜這不能說。
他可以表現得任性妄為,卻不能表現出試圖脫離秦王的掌控。
姬越也想起什麼,拿出一顆藥丸給他:“這是解藥。半月服一次,可保你性命無憂。”
衛斂接過,低頭看了眼,放到唇邊時,不著痕跡地輕嗅了嗅。
白蒿、紫蘇、天門冬、車前草……
還有幾味藥材,他一時聞不出來。
聞不出來,也就無法自己配出解藥。
就算研製出來也不是長久之計。這不過是半月一回暫緩續命的解藥,無法徹底根治。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衛斂神色如常地服下解藥,沒讓秦王懷疑。
他低笑道:“若陛下賞臉,便陪臣下局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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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下局棋,也隻是衛斂隨口一言。他無甚要求可提,與其要些華而不實的金銀珠寶,還不如以退為進。
選秀之事成功延後,意味著他對秦王的價值正在漸漸消失。
他總得讓秦王看到自己新的價值。
衛斂對琴棋書畫造詣極深。師傅是世外高人,曾以天下為棋盤,七國為棋子,教衛斂下了一場逐鹿中原的大格局。
那場結果,是衛斂勝。
“玉芝是當世奇才,奈何紙上談兵而已。”師傅歎道,“這小小楚王宮困不住你,若你走出這裡,七國天下,你未嘗不能得九十九。”
少年衛斂一身輕狂,吊兒郎當:“師傅,能不能彆喊我玉芝?這聽著真的很像個女孩子的名字啊。”
玉芝是衛斂的字,取芝蘭玉樹之意。衛玉芝,字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