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遷宮(1 / 2)

第28章

他那天醉酒後,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嗎?

這個問題衛斂思索了幾日,最後被歸入未解之謎丟到角落裡生灰了。

他能夠察覺到,自那天起,秦王對他的態度隱隱有些變了。

變得……溫柔了點。

真的隻是一點點。

僅限於不會動輒責罰嚇唬,不會讓他受皮肉之苦。至於秦王那張嘴是不會饒人的,該嘲諷的還得嘲,雖然每回都會在衛斂四兩撥千斤的回擊下啞口無言。

關於那毒的解藥更是提都沒有提過一回,他依然被掌控著。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秦王在一段時間的精神不濟後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不再把他留在養心殿。

秦王另外撥了鐘靈宮給他,此後與他見麵機會大大減少,這讓衛斂多了一些自由度。

不用日夜在秦王跟前逢場作戲,他終於能難得的鬆懈下來。

兩人對遷宮一事心照不宣。衛斂此前住在養心殿,是同秦王合演的一場戲,為給外人造成盛寵假象。而今選秀之事已被推遲,他也無需夜夜與秦王同榻。

他一名男子,留在養心殿一時是受寵,一直留著就是不成體統。何況他與秦王本就不是真正恩愛,事情解決,自然可以功成身退。

就算搬出養心殿,旁人也不會以為他失寵。鐘靈宮在前朝是四妃所住的居所,後宮規格中僅次於王後所住的椒房殿,布局奢華,又離養心殿最近。

賜住鐘靈宮,隻會顯得衛斂榮寵更盛。

衛斂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

長生和長壽也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

天知道他們在養心殿待得有多不自在。從公子得寵至今,他們都抱著一副“公子是在忍辱負重”的心態。衛斂與秦王的約定不足為外人道也,兩名隨從便一直以為他是真的委身於人,每回看他的目光是隱忍中夾雜同情,同情中含著悲憫……把衛斂看得雞皮疙瘩直冒,還以為自己是什麼臥薪嘗膽、視死如歸的俠義之士。

衛斂搬出養心殿,最高興的莫過於他們二人。

“太好了!公子,您總算不用整日麵對那秦王了!”長壽藏不住心事,滿臉都是喜色,恨不得出去放串鞭炮慶祝。

“多嘴。”衛斂用扇子敲了敲長壽的腦袋,“當心隔牆有耳。”

長壽連忙捂住嘴,點點頭表示知道。

可嘴巴還是咧到耳後根,眼睛裡的快樂簡直要溢出來。

衛斂打趣:“賀我喬遷之喜,竟比過年還高興?”

“奴哪是賀您喬遷之喜,那是賀您脫離苦海!”長壽轉眼又忘了衛斂的叮囑,興奮得眉飛色舞,“您天天應付喜怒無常的秦王,多費神啊!奴在他麵前,那是大氣不敢喘一聲,話都不敢多一句,也就公子您敢在秦王麵前……”

“長壽!”長生警告,“這裡雖隻有公子與你我三人,切不可得意忘形。公子行事謹慎才換得一夕安穩,可莫在你身上出了差錯。”

長壽自知失言,悻悻消音。

“喜怒無常?”再次從彆人口中聽到對秦王的評價,衛斂竟覺有幾分新奇。

他略回憶了下那位年輕君王的變臉日常,多半是被他氣的。

衛斂輕笑一聲:“挺可愛的。”

長壽一呆,下巴險些沒合上。

可可可愛???

公子您千萬彆恃寵而驕啊!那可是秦王!!!

用可愛來形容秦王,比一隻凶猛獒犬名叫阿萌更恐怖。

剛警告長壽不要得意忘形的長生:“……”

他臉疼。

他家公子才是最肆無忌憚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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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斂推開窗,窗外依然飄著雪,皚皚積雪未化,茫茫大地無邊。九重宮闕都被覆蓋在冰天雪地中,渺如煙,美如畫。

他看見遠處宮人搭著梯子,將一個紅燈籠掛到屋簷下。

長生輕聲道:“公子,快過年了。”

十二月下旬過,年關將至,宮裡頭這些天已經開始忙碌,張燈結彩,熱火朝天。

很有過年的熱鬨。

他們來秦國也一月有餘了。過完除夕夜就是新年,再是上元節,花朝過後又是上巳,春天就要到了。

春夏秋冬,四季變換,時間過得這麼快。

身處其中的人又覺得很慢,慢得度日如年,需要一點一滴地熬過來。

往年在楚國,也是他們三人一道過年。顏妃自會和親兒子衛衍一起。那個九弟不喜歡他的七王兄,覺得他鳩占鵲巢霸占母愛,衛斂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地湊上去打擾人家母子情深。

衛斂也並非與所有兄弟姐妹都不親近。兒時他與公主湘關係甚好,也曾一道辭舊迎新。衛湘在楚王女兒中排行第二,生母無寵,在宮中地位同樣卑微。她許是覺得與衛斂同病相憐,幼時對他頗多照拂。後來衛斂被顏妃認為子嗣,衛湘自覺地位懸殊,不敢再靠近。

衛斂對她一如往常,奈何終歸漸行漸遠。衛斂無法,暗中保護她們母女不受後宮是非侵擾,麵上仍是點頭之交。

後來衛湘長大,再見這位風華絕代的七王弟,隻低頭一禮,擦肩而過,不複兒時親密。

衛斂便明白,他若要爭些什麼,便總要失去什麼。

對於一個沒有家的人,過年除了意味他又長一歲外毫無意義。

“月初咱們剛來的時候,青竹閣裡連盆炭火都沒有,奴還說等熬到春天就暖和了。”長壽感歎道,“沒想到到月底,就住上這麼氣派的屋子。還是公子有本事。”

衛斂笑,也不介意拿自己調侃:“以色侍人的本事?”

長壽一慌:“奴又失言了!”

“好了。我和秦王不是……”衛斂失笑,正要和兩個心腹解釋他和秦王沒他們腦補得那麼虐心虐腎,話說一半,長生突然道:“李公公來了。”

衛斂的話便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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