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中蘊含的意味太過複雜,深沉得令衛斂心一抽,泛起一股無以名狀的難過。
待衛斂想要看清時,姬越已移開視線:“醒了?”
衛斂眨了眨眼,坐起身:“嗯,醒了。”
他撲進人懷中,毫不吝嗇地給了人一個擁抱:“一醒來就能看見你真好。”
姬越淡笑,輕輕攏了攏衛斂垂在胸前的發絲。
他們就這麼相擁著,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卻仿佛突然有了一種默契,想要將此刻維持到地老天荒。
兩人靜靜溫存了好一會兒,分開的時候仿佛無事發生。
“江州如今的情況已經大好了。”衛斂一邊給姬越穿衣一邊道,“所有病人都集中到了清平縣,正在排查漏網之魚,藥方已經有了……幫我係一下帶子。”他幫姬越整理完衣襟,自然地側身,抬了抬胳膊。
他們當然不是不會自己穿衣,不過戀人間的事兒,做什麼都是有趣的。
姬越幫衛斂把衣帶係上,感受到衛斂纖細的腰,眉頭一皺:“瘦了。”
“還說我呢,也不看看你自己,衣裳都寬了一圈。我給你量尺寸的時候可是正好的。”衛斂轉身,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笑問,“你這算不算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姬越歎氣:“是啊,憔悴不堪,寢食難安。需要衛小斂親一下姬小越才能好起來。”
衛斂二話不說湊過去親了他的臉頰一口。
“不是這裡。”
衛斂又親了親他的唇。
姬越唇角翹了翹,卻仍是道:“也不是這裡。”
衛斂不解。
姬越戲謔笑道:“你真不知姬小越是哪裡麼?”
衛斂一愣。
隨即雙眸驚訝地睜大。
……姬越在說什麼騷話?!
他不是一個月處理完半年公務,他是一個月搬空了彤史女官整座寶庫吧!
衛斂著實震撼。
淡粉緋色一點點從青年白皙的脖頸悄悄爬上來。
姬越笑望著青年羞赧的模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初衛斂怎麼調戲他的,他如今已經都能反調戲回來了。
衛小斂,出來混是遲早要還的。
姬越好整以暇地看著青年在原地踟躕許久,而後垂了垂眼,就跟下定決心似的,雙膝一彎就要跪下。
姬越一驚,連忙在人膝蓋未觸地時把人拉起來。
“倒,倒也不必如此。”姬越輕咳一聲,“逗你玩的。不用為了和我爭口氣……這麼……”
這麼委屈自己。
狠還是衛斂狠。
衛斂是真豁的出去。
姬越甘拜下風。
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法在衛斂麵前占一回上風了。衛斂還沒動靜,他便先心疼了。衛斂垂著眼,輕聲道:“不是跟你爭口氣。”
他小聲:“……我願意的。”
姬越怔了怔。
青年抬眼,眸色清透澄明。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願意。
姬越靜了靜,半晌,將人攬入懷裡,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麼好:“衛小斂……”
你怎麼這麼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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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最後還是沒有讓衛斂做下去。他清楚衛斂是個有多愛乾淨的人,以往沾上一點灰塵都要恨不得洗得脫胎換骨,能答應他這般要求,除了真愛二字,彆無他解。
衛斂願意,他卻舍不得。
兩人穿戴好衣裳,剛一打開房門,門口跪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個官員,見姬越出來,立即雙手高舉,行大禮:“臣等恭迎陛下!”
姬越:“……”
衛斂:“……”
姬越望了眼為首的周明禮:“跪這兒多久了?”
應當是不久的,不然以他和衛斂的武功不可能沒發現。
周明禮抹了把汗:“回陛下,剛,剛來。”
他今早一出門,就迅速通知各縣官員前來接駕。從各地來到主城需要時間,他們剛過來,陛下就把門開了。
姬越狐疑:“廷尉大人怎麼結巴了?”
周明禮又不是這些幾乎不曾麵聖的地方官,天天.朝上打交道,見他那麼緊張做什麼?
周明禮:“沒,沒有。”
把陛下當成公子斂奸夫差點就要把人拽下床這種事,他無論想幾次都心有餘悸。
他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點距離。
衛斂抿唇無聲笑了下,想起了姬越把周明禮當成他硬拽著人家手的事情。
姬越:“……”
總覺得他們合夥瞞了他什麼事。
“免禮。”姬越淡聲。
在外人麵前,他向來是很有威嚴的君王。
衛斂也不戳穿他,靜靜看他表演。
“陛下。”周明禮拱手道,“這是江州六縣的知縣,聽聞您駕臨,皆來拜訪。”
姬越頷首:“還有一個呢?”他記得江州有七個縣。
周明禮道:“還有一個在牢裡。”
姬越挑眉:“……哦。”
聽起來是位有故事的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