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說了,林嫣兒的愛好就是漫漫長夜找找美男,並不會因為和姬越衛斂結伴而行就變得矜持。
這兩棵草是一對,外頭還有大片森林。
林嫣兒說的“找彆人玩”,其實也就是“找彆的男人睡一覺”。
她樣貌好,性格又媚,路上隨便勾搭一個好皮相的男人,鮮有不上鉤的。
她也並不強迫人,若對方有家室或不願意,她也就罷手了。然而事實是,幾乎所有人都成了她裙下之臣。
姬越和衛斂都不會對彆人的生活方式評判什麼,然而架不住林嫣兒就住他們隔壁。客棧的隔音效果向來是不怎麼好的,把男人帶回來歡.好時的聲音根本掩飾不住,林嫣兒也沒想著掩飾,叫聲十分放浪。
每當這時候,姬越就會黑著臉捂住衛斂的耳朵:“那女人是真不知道隔牆有耳?”
林嫣兒簡直奇女子也,
用世人眼光看,果真是放浪形骸,寡義廉恥。
衛斂紅著臉低聲:“她不是不知……隻是不在意。”
有時候林嫣兒剛從床上下來就能若無其事地笑著和他們打招呼,身上痕跡過於明顯。衛斂欲言又止地想要提醒,她便注意到衛斂的目光,滿不在乎地拉了拉衣領:“哎呀,昨晚那個真是的,力氣那麼大。”
姬越怨氣深重。
林嫣兒自己玩自己的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天天被迫在隔壁旁聽
,自個兒也血氣上湧。偏衛斂前幾回讓林嫣兒鬨出陰影,不肯讓他碰了,就連親吻都不許。
此仇不共戴天!
憤怒的姬越狠狠將人警告了一番,讓她注意著點,彆影響隔壁。
林嫣兒笑嘻嘻道:“抱歉啦。”然後還真收斂了,晚上屋內安安靜靜,再也不會傳出那些曖.昧的動靜。
她不再把人帶回屋裡,但身上那些痕跡依然日複一日地增多。
衛斂好奇之下委婉地問:“姑娘不在屋內……為何還會有這些……”
林嫣兒奇怪地望他一眼,說出令衛斂和姬越三觀震碎的話。
“有時候是奴家去彆人屋裡。更多時候嘛……”林嫣兒吃吃笑道,“誰說一定要屋內呢?房頂,樹上,田野,巷中……都可以啊。不覺得這樣更好玩、更有趣、更刺激嗎?”
衛斂與姬越一臉震撼,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衛斂忍不住問:“姑娘是性情中人,為何要這樣……作踐自己?”
他們好歹也同行了半個月,搭過幾句話。林嫣兒除了這種事上孟浪了些,其他事情上都很通透,甚至有不少觀點與衛斂不謀而合。
衛斂覺得,林嫣兒這樣的女子,該是值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的。
“作踐?”林嫣兒想了想,“郎君可會去青樓,問問那些風塵女子,何苦要作踐自己?”
衛斂說:“在下不曾去過青樓。”
“看得出來。”林嫣兒笑道,“你們這對呀,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就恰好是那個對的人。我很羨慕你們,也祝福你們,可你們也要知道,世上不是人人都和你們一樣的。他們有的一輩子也沒有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既然不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和誰在一起,和多少人在一起,重要嗎?”
衛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論調,也是第一次就這個問題進行思考。他很幸運,第一次愛上的人恰好也愛他,仿佛天經地義,卻忘了兩情相悅這種事本就是個奇跡。
該有多大的幸運和多小的概率,你愛的人恰好也愛著你。
“所以呀。許多人不過是為著一份責任搭夥過日子,或許會在漫長的磨合中日久生情。”林嫣兒半眯著眼,“可我憑什麼要選這條路呀?我就想逍遙快活,及時行樂。我一不騙人真心二不拆人姻緣,誰管得著我?他們憑什麼罵我?”
“青樓裡的每個女子都有自己的故事。她們要麼是家裡貧賤被爹娘賣進來,要麼是被拐來,要麼是走投無路,要麼是家裡犯了事被連累為娼……真正自甘下賤的有幾何?”林嫣兒說,“可世人眼裡,她們全都是下賤的。”
衛斂問:“姑娘是有苦衷?”
“不。”林嫣兒說,“奴家天生浪.蕩。”
“奴家舉這個例子隻是想說,如果世人評判的標準是這樣,那我何必畏懼世人眼光?”林嫣兒勾唇,“世人就一定對麼?世人還都說,秦王是暴君。可你們一路走來,看見楚國是什麼樣子的了麼?奴家曾去過秦國,那裡安居樂業,井然有序,這裡卻是民不聊生。楚王不是暴君,可即便罵得再歡,若真要選,百姓大概更願意秦王當他們的王吧?”
“奴家隻是遵從自己本心罷了。”
突然被誇的姬越:“……”
好吧,他現在對此女的惡感稍微少了那麼一點點。
“至於郎君說的作踐,那更是無稽之談。”林嫣兒懶洋洋道,“誰說男女之歡都是男人占便宜,女子也可以很舒服啊,各取所需而已。若是一名男子采了一群女子,可會有人覺得他是在作踐自己?說不定都要誇他風流有魅力呢。”
衛斂失笑:“姑娘果真奇女子。”
“可彆誇奴家。”林嫣兒眨眼,“各人有各人選擇罷了,良家女子可彆學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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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衛斂回房,對姬越
道:“是我之前將林姑娘想岔了,我覺得她有些話說的很有道理。”
姬越說:“我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衛斂驚訝,要知道姬越對林嫣兒可是成見很深。
他笑問:“因為她誇你了?”
“不。”姬越認真道,“房頂,樹上,田野,巷中,這些野外之所更好玩、更有趣、更刺激——這句話很有道理。”
衛斂:“……”
您真是太會提煉重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