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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涼風習習,豆大的雨滴從屋簷下滑落成線。
蕭明安渾身濕漉漉的,愣愣站在院外,麵無表情地看著一間空蕩蕩的房間。
柔軟的烏發淋濕後緊貼在額前,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
蕭明安一愣,很快意識到這應該是在夢中。
他向來是一個很少做夢的人。
做夢無非是庸人對過去無意義的追悔抑或是對未來不切實際的期望。
他討厭這種感覺,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隻有將一切抓住,緊緊抓在自己手心才能讓他安心。
他抬腿就想進屋中避雨,擺脫這個不知所謂的夢,可卻完全不能動。
他薄唇輕啟,不受控製地吐出兩個字。
“昭昭。”
這兩個字仿佛一個魔咒,瞬間攝住他全部心神。
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今日少女滿手的鮮血,一滴一滴順著白皙的手指滴落入肮臟不堪的泥地。
那鮮血的紅,紅得刺目,竟令他不敢直視。
思及此,他的心臟猛烈地一收縮,讓他忍不住吃痛地俯身。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他的心仿佛層層疊疊的洋蔥,被人毫不留情地撕開,隻剩下一團模糊的血肉。
他的身體正在痛苦地痙攣,可他的靈魂仿佛正飄在上空,冷眼注視這一切。
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男人這麼痛苦。
這種痛苦的神情真的是蕭明安臉上可以出現的嗎?
狼狽,真是太狼狽了。
忽然,渾身濕透的男人仿佛失了力,半跪在雨地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而飄在半空的靈魂卻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原來,就連我蕭明安的血也是紅色的啊。
就在這時,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暈了過去,倒在這茫茫大雨中。
伴隨著男人的倒下,飄浮在半空的靈魂瞬間被吸入身體,隨即陷入了更深層的夢境。
......
蕭明安第一次知道謝明昭遠遠早於賞花宴。
忠勇侯是大梁的戰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林小侯爺曾是父皇的密友,在自己孩提時也常常聽父皇提起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英才。
謝氏年少時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不愛紅裝愛武裝。直至今日,宮中娘娘對她和林小侯爺一同出征的場景曆曆在目。
謝太傅乃是清流之首,年少時也曾短暫地教導過自己一段時間。
至於謝明昭,他在她剛剛出生時,就曾聽到一向疏離威嚴的父皇誇讚道“明明如玉,昭昭如月”。
他一直很好奇這樣一個家世顯赫,受儘寵愛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直到賞花宴的那一天。
隔著重重人群,他一眼便看到滿臉羞澀偷看自己的少女。
明明少女懷春,眼底的愛慕一覽無餘,卻偏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在不由心底嗤笑一聲:當真是,令人失望啊!
明明出身上占儘高貴,生活中受儘寵愛,可還是這樣一副模樣,與普通的女子又有什麼區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