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商會名頭大派頭大,以江南一圈為基石,在南允江安江州一帶一連五個大城,行事張揚堪稱是南方地界上當之無愧的地頭蛇。
而且眾所周知的,南潯商會中有一會首,六個副首,由這七人所在的家族組織起了南潯商會這麼個龐然大物。
這七家占據了南邊地界的八成金山,隨意拉出一家來,底蘊都深厚到常人難以想象。
七家合起來的財力,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這樣的地頭圈子形成時間已超百年,自有一套無乾朝廷的行事準則,外人難入。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南潯商會,三番五次給桑枝夏下了帖子,想邀桑枝夏入席一敘。
說起這個,桑枝夏麵上多了幾分正色,思索片刻才說:“要帖子能弄,隻是拿到了帖子,隻怕也沒那麼容易。”
桑枝夏歎道:“說起來,其實這個南潯商會對我的怨氣還不小,你確定要打著我的名頭去?”
“我隻怕是會適得其反呢。”
桑枝夏第一次接觸到南潯商會的名頭,就是試圖在南邊兒開辟新的商道時。
薛柳和林雲都被桑枝夏派去了江南,還有曾為蜀地大戶的沈安竹在不斷打通關竅。
以及徐家留下的人脈人力,齊老在潛淵山莊積攢半生的底蘊都在出力。
按理說有了如此雄厚的人力物力支持,理應不難。
可就算是如此,當初想在南方立足時,過程還是多有曲折。
桑枝夏揉了揉眉心說:“咱們從南至北的商隊占據最大的便利就是漕運。”
“有了小王爺的幫忙,漕運一道咱們算是占儘了天時地利人和,運輸的成本和時間都被縮到了最小。”
“皂花烈酒羊絨毯是咱家獨有的東西暫且不提,咱們從北地運過去的皮毛,糧食,茶葉,甚至是胭脂水粉藥材之類的東西,品相相對更好,價格都比當地的低。”
“故而剛在那邊立足,最先受到的就是當地商戶的抱團打壓,林雲等人還前後遭遇了好幾次刺殺,萬幸是沒出大事兒。”
桑枝夏麵上露出幾分譏誚,嘲道:“後來商會給我遞帖子,也不是多看得起我,是明知打壓不成,想反過手來拉我入夥,又或者說……”
“是試圖兼並。”
本來商人做買賣,乾的就是倒手盈利的活兒,本來誰家的買賣想怎麼做,那都全憑自己的心意,旁人無權乾涉。
桑枝夏也沒有惡意競爭的意思,起初隻是想大不了少賺些,先在當地把腳站穩,而後再慢慢發展。
然而彆人不這樣想。
想到之前的那些糟心事兒,桑枝夏抿緊了唇說:“最開始的時候,是有人看上了皂花的秘方,想出錢買,買賣沒成,隨之而來的就是打壓。”
地頭蛇見不得外來戶占據了自己沒吃上的糕點,就想仗著自己的強橫把外來戶弄死,取而代之。
最後一係列的陰謀陽謀沒能得逞,反而是讓林雲等人趁機在南邊兒紮根站穩。
許是意識到一味的打壓排擠效用不佳,那些人轉頭又改了主意。
桑枝夏低頭捏了捏徐璈的鼻子,輕輕地說:“而且那些人的確不隻是嘴上的本事,能耐還挺大。”
“林雲他們在外行走並未打我的名號,大多數人也不知道他們的身後站著的主家是我,但南潯商會發到林雲手中的帖子,寫的是我的大名兒。”
能查得出林雲和薛柳的主子是桑枝夏,還能指名道姓把帖子送上門。
這舉止怎麼看都不像是拉攏,更像是一種挑釁。
或者說,示威。
徐璈抓住桑枝夏的指尖湊在嘴邊咬了一口,淡聲道:“枝枝,這些事兒你不該瞞我的。”
“又不是處理不好,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桑枝夏失笑道:“再說我也就是隔著大老遠著急,實際上出力的都是林雲他們,我倒是不曾受什麼累。”
而且那時候徐璈跟著江遇白忙得腳後跟砸後腦勺,桑枝夏也的確是不想拿這些瑣事讓他操心。
徐璈抿緊了唇沒說話。
桑枝夏哄孩子似的低頭在他的眉心親了一下,無奈道:“南邊兒的利咱家現在的確是分了一杯羹,但在那些人眼裡,咱們分到的這些跟從人家碗裡強搶的區彆不大。”
“所以我說,打著我的名號去,不見得能幫得上你的忙。”
說不定人家一聽來的是自己咬牙了許久的對手,當晚在家就要開始磨刀。
彆到時候忙沒正經幫上,反倒是添亂了。
桑枝夏還在想有沒有彆的辦法,誰知徐璈卻隻是低低地笑了幾聲:“我倒是覺得,合適得很。”
桑枝夏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