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範世成鬱結的目光,桂盛張了張嘴:“其實你……”
“桑東家。”
桂盛打了個激靈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到了的桑枝夏,麵色微變趕緊奉出了笑:“哎喲,桑東家這是什麼時候到的?”
“我和老範說話竟是失了神,都沒注意到您什麼時候到的。”
桑枝夏笑色溫和,看起來心情還很不錯:“剛過來,大老遠的就看到二位說得熱鬨,是在說什麼呢?”
桂盛想也不想地就接了一句:“在說裡頭的那些人呢。”
仿佛是怕桑枝夏誤會,桂盛趕緊找補:“說來也是慚愧,想來是我等行事不嚴走漏了風聲,這些人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說是此處可以拜訪您,這就都不請自來了。”
範世成聞聲也連忙說:“桑東家,此事我們之前是真的不知情,也絕非存心走漏,您……”
“不打緊。”
桑枝夏笑得一團和氣,不緊不慢地說:“來者是客,咱們這兒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山匪狼窩,來了就是緣分,有什麼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說。”
範世成賠著笑臉接不上話。
桂盛遲疑地看著桑枝夏:“話說回來,我們其實……”
桂盛的話音戛然而止,掙紮半天像是找不到往下的話頭。
桑枝夏挑眉:“但說無妨。”
“嗐,我來說。”
範世成推開支支吾吾的桂盛,生怕裡頭那幫自己上趕著來的廢物點心壞了自己的事兒,硬著頭皮說:“我和老桂就是想問問,將軍那邊是否得了王爺和小王爺關於怎麼處置我們的事兒。”
桑枝夏眼底玩味漸深。
範世成發愁不已:“咱們托大一句,跟您和將軍也算是有了共患難的交情,今日腆著臉想求一句心安的話。”
“甭管是抄家也好,流放也罷,起碼得了一句準話,我倆回去能睡得踏實。”
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吊著,實在是太要命了。
他倆已經認命了。
從前做過的事兒無可辯駁,強行辯解也沒意思。
蠅頭狗腦算計了半輩子,倒不如來得光明正大一些,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桂盛也忍著苦澀歎道:“我意也是如此。”
“戴罪之身不敢托功,隻想求個心安,桑東家若是方便的話,不如先跟我們透個氣?”
之前威風八麵的一家之主,現在不抖威風了也懶得再擺架子,眉眼頹喪宛如被暴雨衝刷了一日的小可憐。
桑枝夏清了清嗓子忍住沒笑出聲,在兩雙隱隱發灰的眸光注視下,揶揄道:“共守南允的都是有功之人,何來戴罪?”
桂盛眼底歘一下就亮了。
範世成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桑東家的意思是……”
“我們……我們之前的那些罪過都可既往不咎了?這……這是真的嗎?”
“我看起來像是在說笑?”
桑枝夏一句反問弄得兩個家主樂成了齜牙的大耗子,桑枝夏看著齊刷刷露出的大白牙也有些好笑:“當然是真的。”
“不過醜話也要說在前頭。”
桑枝夏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世上曾被論作功臣的人不少,能得善終的不是看曾經立下過多少功勞,而是看如何約束己身。”
“前事可看在此番之功既往不咎,若有再犯,那可就是誰都難保了。”
“這底我可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