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以茶代酒端起來,笑眯眯地說:“嶽母看在我久不歸家的份上,明日就隨我們一起回去吧,不然就算是夫人大度饒了我,回去了我也要挨打的。”
謝夫人緊緊地攥著茶杯,看著麵前笑意溫和的徐璈,掙紮片刻後咬著牙說:“好。”
“回去。”
徐璈喜出望外地對著桑枝夏挑起眉梢。
桑枝夏怔怔地看著謝夫人:“娘?”
謝夫人端起茶杯一飲而儘,自嘲道:“我本意是不給你們添麻煩,可若如此讓你們更添煩憂,那才是我最大的不是,再者說……”
“今時不同往日了,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她的孩子都長大了。
兒子少年英武,女兒雍容大氣,也都是難得出挑的好孩子。
她早已不是當年守著那點兒時刻被克扣的月例銀子,擔驚受怕活命的小妾了。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兒女,她也要好好活著。
活著才能在他們受委屈的時候站出來擋住,活著才是真正的保護。
一輩子都不曾探頭看天外的金絲雀也有翅膀。
羽翼或許折了半生,但為了自己的孩兒,也總有再鼓起勇氣振翅的那天。
此行來最重要的事兒得了準話,徐璈不帶半點摻假歡喜得多吃了一碗飯。
然而直到第二天要出發時,桑枝夏的臉上看起來還是鬱鬱的。
昨日罕見的賭氣,仿佛是點燃了積壓在心底的火藥堆似的,此時的桑枝夏活像是炸了一夜貓的貓崽兒,過了一夜毛都還沒順下去。
徐璈覺得稀罕得很,下巴搭在桑枝夏的肩頭悶悶地笑:“枝枝,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像什麼嗎?”
桑枝夏推了推他的臉懶得搭理。
徐璈笑聲越發肆意:“跟糯糯生氣時一模一樣。”
板著個小臉也不說話,看誰的眼神都直勾勾的,區彆隻是桑枝夏不鼓腮幫子,麵上少幾分稚氣多幾分清冷的疏離。
桑枝夏心口實在堵得慌,側身雙手捧住徐璈的臉,咬牙道:“我跟你說,我現在氣兒可不順了,知道嗎?”
“再多嘴就咬人了哈。”
徐璈一聽這話樂得更是開懷,腆著臉指明了位置,追著攆著想被咬一口試試滋味。
桑枝夏被他煩得恨不得打人,等出發的時候麵色到底緩和了幾分,然而也隻是暫時的。
從茶山小樓回來的幾天內,眾人先是為謝夫人想通了回來感到高興,緊接著都察覺出來了桑枝夏的情緒不對。
徐璈被多人問話數遍,甚至還被盤查了一通那日去茶山時的全部細節,但也沒人梳理出了哪兒不對,徐璈自己也想不通。
這怎麼還能一天之內無端變化那麼大呢?
早上人還是好好的,到了下午就不太對勁兒,夜間甚至還會莫名掉眼淚。
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悶悶不樂,脾氣也相對暴躁許多,很容易發火。
但火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變化無常讓人很難捉摸。
桑枝夏之前可從來沒這樣過!
誰惹的?
徐璈首先排除了自己,反複思索後,覺得症結還是在不知趣的便宜嶽父身上。
還有桑家,連帶著一群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明輝聽著徐璈煞有其事的分析,沉默後古怪道:“王城和京都隔著數千裡,就算是分析出來了,你欲如何?”
徐璈黑著臉捏碎了手中的棋子,任由碎末順著指縫滑落,微妙道:“不如何。”
“給嶽父大人準備個小驚喜,想來也不多費勁兒……”
敢惹我媳婦兒生氣,嚇死你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