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默默把手中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回桌上,麵無表情地盯著徐璈:“你可以質疑我是個惡人,你不能質疑我的醫術。”
“小子,這樣的侮辱是能讓我擰斷你脖子的程度。”
徐璈氣得齜牙冷笑:“來,殺。”
“暫時還不想弄死我的話,勞您跟我講講那假藥的事兒?”
齊老再度陷入沉默。
徐璈罕見的氣急敗壞:“那藥是您給我的吧?寒玉的主意也是您出的。”
“當初您是怎麼跟我說的?您還記得嗎?”
桑枝夏懷糯糯和元寶的時候沒少遭罪,生產的過程雖是有驚無險,可就那麼一丁點兒險,都足以讓徐璈後半生一直被驚悸籠罩。
徐璈就沒想過再要孩子。
他當初秘密請求齊老幫忙想辦法,齊老信誓旦旦給出了解決之策。
徐璈懷揣著對齊老醫術的盲目信任,誤以為至此可以高枕無憂,為此還被齊老尋著名目折騰了好一段時日,但全程都甘之如飴,相當配合。
然而呢?
實際上呢?
徐璈忍無可忍地咬牙:“我媳婦兒又要遭一遍罪了,這話您怎麼說?”
對上徐璈惱火的雙眼,齊老喝了一口茶滿眼無辜:“這問題不該問你自己嗎?”
徐璈:“……”
“要是你一直在外頭不回家,夏夏怎麼會又要遭一遍孕育的罪?”
“身為她的丈夫,你不是最應該反思的那個人嗎?”
齊老理直氣壯地喝光了杯裡的茶,看著少有呆滯的徐璈難忍好笑。
“夏丫頭的身子好得很,這幾年也調理得很好,此番有孕雖是意外,也可保穩當,你火急火燎地做什麼?”
“我……”
“再者說,我當初給你藥的時候可沒說過萬無一失,你憑什麼來怨我?”
齊老敲了敲邊上的凳子示意徐璈坐下,無視掉徐璈的炸毛淡淡道:“你在滁州傷得太重,流的血不知多少,就連命都是僥幸從鬼門關撿回來的,你當吃的是仙丹還是神藥?”
“能有命在就不錯了,你還有心思惦記那是不是假藥?”
徐璈被噎得印堂發黑,齊老神叨叨的:“彆黑著張臉,多個孩子有什麼不好的?”
“人家想求多子多福都不可得呢,你小子彆得了便宜還現眼,招不招人煩?”
徐璈隻覺又是驚喜又是驚嚇,被兜頭砸來的情緒撲麵一掩,張了張嘴也沒能說得出話。
齊老要笑不笑地等著,過了好一會兒徐璈才摁著額角說:“枝枝的身體確定無礙?”
“她好得很。”
“腹中的孩子也一切都好?”
齊老點頭:“都很穩妥。”
徐璈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齊老斜眼看他:“你就不關心此番會添個兒子還是女兒?”
“我關切那個作甚?”
徐璈哭笑不得地說:“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好,隻要大小均安那就是大造化,哪兒還有彆的苛求?”
齊老摸著胡子老神在在地笑了。
徐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這回懷的是雙胎還是……”
“你當雙生的福氣是滿大街隨處可撿的?”
齊老嫌棄地白了徐璈一眼,沒好氣地說:“沒你想的那種美事兒,滾一邊兒去。”
徐璈挨了一通卷卻笑得像是被誇了一夜,儘管儘力控製了,可眼中的笑色還是在隱隱發亮。
他是喜歡孩子的。
隻是舍不得桑枝夏受苦。
如今既然是有了,當爹的怎麼會不歡喜?
齊老懶得計較這蠢東西的犯傻,給了徐璈一杯茶當場送客,等徐璈要走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說:“夏丫頭腰間的令牌是被你拿去用了?”
那是潛淵山莊的莊主徽記。
除了齊老,世上隻有桑枝夏一人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