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歎了幾句孩子們都長大了,視線一轉落在徐璈的身上,略帶不滿:“你是不是很久都沒練功了?”
徐璈無言以對地看著老爺子,試圖解釋:“祖父,我馬上三十了,我……”
“一日荒日日廢,你休說是三十,就是八十也不能荒廢了!”
徐璈沉默著抿緊了唇。
老爺子心疼桑枝夏攆她去休息,糊了徐璈胳膊一把,恨鐵不成鋼地說:“不好好練功,你下次還被人拎著踹!”
“走,去演武場我看看!”
桑枝夏滿是同情地看著徐璈被拎走,安撫似的摸了摸激動得在腹中翻滾的小娃娃,忍著笑看起了老爺子放在這裡的書。
書頁剛翻閱一頁,點翠進來輕聲說:“夫人,桑家那邊來人了。”
桑枝夏緩緩放下書。
點翠低著頭說:“來人不太體麵,還抬著桑老爺,被門房擋在了外頭,您要見嗎?”
其實是可以不見的。
以桑枝夏如今的地位,隻要她不願意,這些人連她的麵兒都見不上,靠近都難。
隻是人家冒著冷風把渣爹都一起抬來了,倒是有種想讓桑枝夏騎虎難下的意思。
桑枝夏玩味十足地笑了笑,放下書說:“見啊。”
“來都來了,為何不見?”
“把人請到花廳,我換身衣服就來。”
點翠本來想說要不去請徐璈一起,桑枝夏卻說不必。
見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鬨那麼大的陣仗做什麼?
來人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進門,進門的瞬間還有些說不出的遲疑。
畫扇見狀不動聲色地重複道:“請吧。”
“夫人放心,我家少夫人是允了的,不會薄待諸位的。”
桑夫人聞聲本就血色不多的臉上再多一分慘白,那是厚重脂粉都遮掩不住的憔悴。
桑夫人重重地咬住舌尖逼著自己多幾分清醒,垂下眼說:“好。”
“煩請帶路。”
桑夫人這次帶來的人不多,但全都是桑家嫡支的要緊人物,除了癱得半身不遂口不能言的渣爹,甚至還強行把白天剛挨了一頓暴打的桑家三爺也帶來了。
桑枝夏進來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是多年未見的桑冰柔。
昔日高高在上的桑家大小姐,名冠京城的大美人兒,也曾是落魄至泥端的區區侍妾,最後是寵冠後宮的貴妃。
桑冰柔在無數人的豔羨和鄙夷中數起數落,過去的尊榮未能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如今可見的是幾乎從眼角眉梢迸出來的無儘惡毒,形似惡鬼。
她看桑枝夏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在半空中化作尖刀,巴不得當眾將桑枝夏淩遲千萬。
桑枝夏見了心頭浮現出說不出的滑稽,沒覺得憤怒,隻覺得萬般可笑。
恨嗎?
可是這人憑什麼恨她?
原主在內宅中受了十幾年的磋磨,處處都有桑冰柔的手筆。
就連過後多年並無交集,桑冰柔也一刻不停地向她釋放惡意。
桑枝夏捫心自問,除了在當年被抄家時薅走了桑冰柔身上的貴重首飾,除此外對這些人沒有半點虧欠。
他們憑什麼對她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