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豎著耳朵聽的三嬸猛地一頓,帶著試探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桑枝夏背著人跟老爺子商定的到底是什麼?
老太太耳聽全程卻始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見她和徐二嬸臉上還一副處在事外的茫然,氣得冷笑出聲。
這兩個蠢貨!
蠢貨有些著急,桑枝夏得了首肯笑得老神在在。
見她不主動開口,老爺子深知這個惡人隻能自己來做,頓了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說:“從今日起,家中所有事務三房的人均分而為,外出的三人不計其中,剩下的人必須都動起來。”
“璈兒媳婦兒會列出一張單子,上頭明確到每人每日需做什麼,每日輪流分配,從洗衣做飯到打理菜園子,全都均攤來做,不得推諉,不得拖延,你們可有意見?”
簡單地說,桑枝夏提出的是個簡單版的個人責任劃分製度。
大小活計悉數分攤到每個人的頭上,每人每日必須完成。
為了儘可能地堵住眾人的嘴,她還提出了輪流劃分,今日二嬸洗衣,明日二嬸就是做飯,依次輪替。
總之就是一個宗旨:在場的諸位一個也彆想跑,統統都給老娘動起來!
如果提出這話的是桑枝夏,或者是換作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那都會有反對之聲。
可偏偏開口的是老爺子。
桑枝夏笑眼彎彎深藏功與名,二嬸和三嬸麵對突然落下的重任敢怒不敢言。
老太太見局勢已定,索性順著老爺子的意思說:“如此也好。”
“總不能一味地沉溺過往,家裡也是時候該有一些新氣象了。”
桑枝夏很會看眼色地用力點頭,附和道:“祖父祖母英明,還是您二老有高招!”
老爺子一言難儘地看她一眼,緊繃的臉上莫名多了一絲柔和。
他放下碗站起來說:“你趕緊把單子列出來,也讓大家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我出去村裡轉轉。”
桑枝夏脆生生地答:“好嘞,祖父您慢走。”
這是到了洛北村後老爺子第一次走出大門,一心抱怨無意乾活的眾人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麵對現實的身不由己。
老太太自覺回屋躲避風暴。
徐二嬸看著被迫擔起了水桶的徐明輝,心疼得不斷咬牙:“我去洗衣裳,明輝去擔水,加上出去的二爺,二房就出了三個人!”
“長房也是三個啊。”
桑枝夏麵不改色地說:“徐璈出去了,我負責做飯,我婆婆去除菜園子裡的野草,這不也沒缺人麼?”
“二嬸,三嬸家可是全家出動,你家好賴還歇著一個明陽呢,已經不錯了。”
她說完不理會二嬸的嘀咕,抱起了徐錦惜就說:“婆婆,走我教你除草。”
生怕再遭埋怨的許文秀連忙抓起籃子跟了上去,到了菜園子先動手的卻是桑枝夏自己。
她話說得硬氣,可許文秀壓根就抵不上一個勞動力。
許文秀動作生疏地抓著鋤頭試圖翻土,矜持地甩了幾下發現不行,求助似的看向了桑枝夏。
眼前的困境對徐家所有人而言都宛如地獄,可桑枝夏適應的速度卻快到驚人。
眼看著她利落地將長到膝蓋的野草割斷捆在地上,許文秀難忍詫異:“你是怎麼學會這些的?”
桑枝夏腦中閃過上輩子為了吃飯打過的無數零工,頭也不抬地說:“為了活著學的唄。”
她說的是事實,然而許文秀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她身為庶女在娘家過的糟心日子。
早就聽聞桑家重嫡出,庶出子女分外難熬。
桑枝夏在娘家的日子竟過得這麼難嗎?
許文秀的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桑枝夏注意到她的沉默,誤以為是她覺得乾活兒辛苦,索性把在外搬磚的徐璈搬了出來。
“婆婆,明煦和錦惜還小呢,不能都等著徐璈下力氣,要想在這兒紮根活下去,咱們也是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