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父不成,子代為束之有何不可?(2 / 2)

若是將徐明輝圈禁折磨他的事兒鬨出來,非但無人會信,他甚至會為此落下更大的難堪。

他必須忍。

徐明輝對他恨不得對著自己扒皮抽骨的猙獰熟視無睹,堪稱是溫和有禮地說:“父親,再不去的話,就要耽誤出發的時辰了。”

“走吧。”

徐二叔麵色鐵青地甩開他作勢攙扶的手,相當莽撞地衝開了正屋的大門。

徐明輝信步緊隨其後,屋裡很快就響起了老太太心疼的呼聲:“不是說一直養著的嗎?怎麼還能把臉色養得這般難看?”

“就你這一臉病氣的樣子,這時候怎麼能去做工?萬一把身子糟踐壞了可如何是好?”

因惱火說不舒服的老太太在心疼兒子的時候又變得中氣十足,可說出的話卻被徐明輝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祖母,活兒是托大哥和三叔幫著找的,按跟東家說好的日子,今日再不去就是要失信於人了。”

“可你爹還病著,你怎麼能……”

“父親隻是心情不虞看起來麵色差些,並非病未痊愈。”

“論起病狀,我母親的傷勢更為驚險,如今也都見好了,父親身為男子,隻是些小病小痛還不及我母親的三分之數,仔細將養了這麼些時日,怎麼可能還沒好呢?”

他搬出來的對比過分鮮明,以至於老太太到了嘴邊的怒斥全都變成了無用的爭辯。

“是病著還是好了,那是你說了能算的嗎?!”

老太太搞不清這個孫子怎麼現在就跟自己的話對著乾,惱火道:“你娘的情況怎麼能跟你爹比?要我說乾脆就……”

“體弱力怯但性子堅毅,孔武有力卻軟爛如泥,他們二人是比不得。”

一早就出去了一趟的老爺子麵沉如水地走進來,口吻冷硬:“明輝他娘都為繡莊的活兒忙碌數日了,他哪兒來的臉麵安然躺著?”

老太太攥著袖口咬牙:“老爺子,萬一……”

“有明輝跟著呢,何來萬一之說?”

老爺子目光沉沉地掃了一眼眉眼更添陰鷙的徐二叔,用不容置疑的強硬說:“既是找好了的,那就趁早去。”

“明輝,去跟你大伯母支點兒用得上的銀子,以備出門在外的不時之需,至於你爹……”

“濫賭好酒,兜裡隻怕也揣不住多的銀錢,你既是跟著你爹同去,這銀子你仔細收好了,不必過他的手。”

一言不發的徐二叔惱得麵皮痙攣:“這是要以子教父?”

“父不成,子代為束之有何不可?”

老爺子無視他和老太太的不滿拍板定論:“明輝,帶著你爹出去吧。”

徐明輝辨不出情緒地垂首:“是,孫兒記住了。”

不等他側身,自覺飽受屈辱的徐二叔就甩手走了出去。

門板卷起的冷風吹得老太太心口拔涼,換來的卻是老爺子冰冷的漠視。

“不是嚷不舒服嗎?既是身子不康泰,那就在屋裡好生養著,外頭的事兒倒也不用你出去插手。”

“還有,明陽和明煦的教導我心中自有定論,嫣然和錦惜養在她們母親跟前也教得很好,無需放在你膝下教養。”

老太太不滿管家權被奪,可暫時找不到扳回一局的時機,索性昨日尋了個由頭跟許文秀和徐三嬸提了一嘴,想把徐嫣然和徐錦惜放在自己的跟前養著。

她想拿捏住這兩個孫女兒,借此拿捏不再溫順的兒媳。

可這話她分明是背著老爺子說的,也敲打了這兩人想讓她們主動跟老爺子提,誰知道這兩人居然是反著提的!

老太太麵皮青紫交錯泛起黑氣一片,忍無可忍地尖了嗓:“我是她們的祖母,為何我教養不得?!”

“老爺子縱是心中對我不滿,也不該當著兒孫的麵如此煞我的臉麵!我……”

“你就是香壇上供著的牌位祖宗,也不是胡行亂來的理由!”

老爺子冷聲一斥將老太太剛冒出苗頭的怨氣鎮壓下去,室內回蕩而起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哪怕不再是侯府的老侯爺,老爺子縱橫沙場一生留下的威懾還是足以震懾住外強中乾的老太太。

老太太麵如死灰地喘著粗氣不敢言聲,老爺子瞥了一眼,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西屋裡,許文秀等人聚在一處做繡活兒,桑枝夏也在邊上打下手。

許文秀聽到正屋傳出的吼叫心頭狠顫,不安地捏著針尖說:“聽這架勢像是吵起來了,能行得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