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桑枝夏看著掌心裡整整齊齊斷開的發梢,卻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涼氣。
“吹毛斷發啊?!”
這玩意兒算得上是寶貝了吧?
徐璈隻來得及把東西給出去,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成了刀下的第一個受害者。
他無奈地搓了搓臉,聲音悶悶:“枝枝,給你個新奇玩意兒是讓你用來折騰我的嗎?”
匕首是給她防身的。
不是用來防他的!
桑枝夏後知後覺地、想起古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理念,不假思索地把掌心裡的斷發朝著掌心裡一攥,哭笑不得地說:“我這不是一下沒遏製住好奇麼?”
“我哪兒知道這匕首看起來黑漆漆的居然這麼厲害?”
“不厲害我給你做什麼?”
徐璈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把匕首從桑枝夏的手裡抓回來,低聲說:“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家,自己多加小心。”
“若遇上什麼不長眼的,隻管以護住自身為主,後果自有我去收場。”
桑枝夏覺得他有點多慮了。
每日往返縣城村中的人那麼多,就連許文秀她們都自己單獨往返過,怎麼就偏她去一定會遇上麻煩?
拒絕的話到嘴邊對上徐璈蹙緊的眉心,桑枝夏頓了下很給麵子地用力點頭。
“行,我知道了。”
“我見人就捅!保證……”
“那倒也不必。”
徐璈頭大的看著滿臉不正經的桑枝夏,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她的眉心點了點,語調莫名發沉。
“二嬸想去看看徐明輝是人之常情,但切記不可入賭坊大門。”
“在外頭花兩個銅板找個機靈些的乞兒,讓他進去帶話把徐明輝叫出來見麵,記住了嗎?”
賭坊中魚龍混雜,什麼爛的臭的都聚在了一處。
桑枝夏這樣的貿然進去了,那就是天上的月亮進了汙水的溝子,少不得要惹一些不虞。
他是真的很擔心。
桑枝夏單手撐著下巴不住點頭:“記住了記住了,徐家奶奶你還有什麼話是沒想起來說的嗎?”
從地裡念叨進家門,徐璈這大碎嘴子都快趕上許文秀超越老太太了!
徐·奶奶·璈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突然伸手去掰她另一隻縮在被子裡的手。
“哎你怎麼還動手呢?”
桑枝夏急道:“徐璈你這樣是不對的,你……”
“我怎麼就是不對了?”
徐璈強硬地掰開她的手指,把在掌心中揉成一團的黑發扯出來捋順,在桑枝夏不解的目光中反手拔匕出鞘,冷芒自眼前一掃而過,他的手中就再多了一縷長長的碎發。
桑枝夏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一抓就摸到了一截紮手的發斷痕跡。
這人居然把她的頭發也切了!
捕捉到她眼中燃起的怒氣,徐璈把匕首放好,勾出脖子上掛著玉扣的紅繩,不緊不慢地把一長一短纏在一起的黑發拴了上去。
本該是平平無奇的動作,可在他修長手指的慢慢移動下,紅繩與黑發的根根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糾纏,無端生出了一股難以訴之於口的纏眷。
青絲通情絲。
結發方為兩不疑。
這是他們在大婚那日沒來得及補的結發之禮。
今日陰差陽錯的,倒也算是補上了。
徐璈一眼不錯地盯著手裡黑紅纏繞的東西,餘光瞥見桑枝夏眼底的錯愕,低笑道:“怎麼?”
“不知結發為何意?”
桑枝夏指尖還停留在被整齊斬斷的發根處,感受到觸碰到的紮手痕跡,表情是一言難儘的麻木。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為什麼要切那麼長?”
長就算了,她有的是頭發。
可問題是,為什麼要選擇斷額角這塊的?
她木著臉咬牙:“這個角度太刁鑽了。”
“刁鑽到我明日一束發額角這裡就缺了一塊兒,豎在外頭的全是發根。”
徐璈定睛一看陷入沉默。
桑枝夏怒不可遏地拍起了床板:“你就是故意的吧?”
“徐璈你就是故意在報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