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嫣然努力開動自己的小腦瓜使勁兒想,在桑枝夏期待的目光中遲疑道:“既是裝在盒子裡的,又形似白玉,那要不……”
“要不就叫盒中香?”
“盒中香?”
次日一早,老爺子摸了摸胡子,笑道:“這名兒倒是大俗大雅。”
一聽便可知是何物,但也不過於俗套。
也算可用。
桑枝夏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討好地露出個笑:“祖父既然都覺得可行,那不如就此定下也好。”
“一事不煩二主,祖父今日得閒,勞您幫我把匾額的字題了,我也好及時拿去找人做上?”
“找我題?”
老爺子失笑道:“你的鋪子,要我寫的匾額作甚?”
“自己寫去。”
“自己寫?”
桑枝夏滿臉的掙紮不樂意,苦哈哈地說:“祖父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一手狗爬字兒,躲在家裡看看也就罷了,拿出去掛上豈不是要貽笑大方嗎?”
“祖父還是……”
“練了這麼久的大字,縱是比不得雅士手筆,風骨也是有了的,哪兒會有人敢取笑?”
老爺子罕見拒了桑枝夏的請求,擺手說:“匾額自己去寫,開張那日我給你題一副聯拿去掛上。”
“就這麼定了,彆跟著幾個小的學了癡纏,去忙你的,彆吵著我看棋譜。”
“可是我……”
“再多話就來陪我下棋。”
桑枝夏看看老爺子手邊擺著的殘局,悻悻地擠出了個笑:“好的祖父,我現在就去忙。”
“祖父您慢慢看,不打擾了,告辭。”
桑枝夏望棋盤當即旋走,同樣跟著老爺子學棋藝的幾小隻臉露茫然。
在詩書上一竅不通,但是在棋盤上大殺四方的徐明陽不解道:“大嫂為什麼這麼怕下棋啊?”
下棋明明比讀書簡單很多好嗎?!
小小年紀也入了棋道的徐明煦也不理解:“大嫂可能是不喜歡下棋?”
“而且大嫂的棋藝很臭。”
從來都是護著桑枝夏的徐嫣然小臉上寫滿了微妙,口吻複雜:“上了棋盤,我是真的不敢相信那是我無所不能的大嫂。”
徐錦惜倒是想插嘴,隻可惜她自己都還看不懂棋譜,隻能遺憾地眨眼。
老爺子聽著他們這些話忍俊不禁,失笑道:“想知道?”
幾小隻用力點頭。
老爺子把棋盤上的黑子拈起,慢條斯理地說:“棋局講究走三看四,縱橫謀劃,一子落定可見全局。”
棋局博弈,既是技藝上比的高低,對抗的也是心計的縱橫起落。
或大開大合,或孤勇直闖,再或是溫吞弑敵,可棋盤上總會見一線殺機。
持殺心者,戰局勝。
老爺子溫和的目光在幾小隻臉上一一滑過,輕歎道:“仁為一善起,心思純稚隻想悶頭做好一件事的性子,很難喜歡這種太耗心神的東西。”
“不過這般性子,是徐家之幸。”
這幾小隻在家看似溫和無害,最小的徐錦惜目前也看不出端倪,可稍大些的這幾個卻不是那麼省心的主兒。
再加上徐璈和徐明輝……
老爺子想想不由得覺得萬般慶幸。
桑枝夏果決不缺,手腕也有,餘下的溫和恰好可讓這些長了反骨的小混賬多幾分收斂。
若個個都是殺伐冷手的性子……
老爺子搖頭笑笑,在黑白交錯的棋盤上落下一枚棋子:“罷了,我還是想多活幾年的。”
“總之你們都記著此時她對你們的好,來日長大了,也得多護著她。”
“如此便是足了。”
幾小隻安靜聽著,至此齊刷刷地站起來垂首應聲:“祖父教誨,孫兒謹記不敢忘。”
“孫女記下了。”
老爺子含笑點頭:“記住了就好,都坐下瞧瞧,眼前這棋怎麼解,你們可有想法?”
徐家書房裡老少應答聲不絕,農場裡的桑枝夏對此一無所知,因為現在擺在她眼前的,是另一個更加直觀的難題。
鍋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