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高熱能發作得出來,那倒是好事兒,燒一場痛痛快快的發一身汗,元氣自然也就回來三分了。”
徐二嬸和早已哭腫了眼的許文秀紛紛鬆了一口氣。
從進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的徐璈突然說:“若是發作不出來呢?”
“呸呸呸!”
許文秀抬手就去掐徐璈:“滿嘴胡說!夏夏吉人自有天相,哪兒會有不好的理兒?!”
徐璈仿佛是察覺不到疼似的,垂著眼說:“發作出來養回三分,剩下的七分呢?”
胡老爺子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跟自己嚼字眼,白眉一挑正想斥時,徐璈低頭把額頭蹭在桑枝夏發涼的腦門上,沙啞道:“是我錯了。”
“娘,鬨事的人呢?”
許文秀緊攥著帕子說:“夏夏說先帶去審,據林雲回來說,那些人早就被嚇破了膽兒,沒多問就都招了,都在打穀場那邊的空地上圈著呢。”
徐二嬸眼底閃過一絲冷光,沉聲道:“不是說斷手拔舌了嗎?怎的還有活著的?”
許文秀自己是個見不得血腥的軟性子,也怕再嚇著昏睡中的桑枝夏,連忙說:“你可彆說這樣的話了!”
“萬一再驚著夏夏可如何是好?”
徐二嬸抿緊了唇沒言聲。
徐璈把被子給桑枝夏蓋好站了起來。
許文秀連忙緊張道:“璈兒,夏夏都病倒了,你就權當是給她積福,少……”
“娘,枝枝積的福已經夠多了。”
徐璈指尖滑過桑枝夏被冷汗浸透的耳垂,淡淡道:“枝枝積的是善福,我造的是我的孽。”
“左右我把孽造足了,她的福不就自然滿了麼?”
許文秀被徐璈滿嘴的胡言氣得頭疼,惱火道:“那行善積德的事兒是你嘴上說了就管用的嗎?你……”
“我本也不是什麼善人。”
徐璈譏誚一笑,淡聲道:“若有天譴,我自會受了。”
“二嬸,你幫我照看著我娘和枝枝,我出去一趟。”
徐璈說完頓了下,聲調莫名柔了幾分:“枝枝醒之前我一定回來。”
“彆讓她知道我去哪兒了。”
徐璈裹著一身不散的煞氣推門而出。
許文秀見了再三掙紮,最後到底是什麼也沒說。
徐二嬸抓起帕子給桑枝夏擦去掌心的汗,想到早前的驚險也是忍不住暗暗歎氣。
要不是桑枝夏一力震住了亂局,誰也猜不準到底會橫生出多少枝節。
可哪怕是鬨事的人死了,也不能就此算了。
否則他們家的人豈不是白受委屈了?
沒有這樣的道理。
徐二嬸繃緊了唇角,說:“嫂子,你之前說楊大柱他們在村裡都跟哪些人來往近來著?你再選著你知道的跟我說說。”
胡老爺子聽著無聲一嗤,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去收桑枝夏手上最後的幾根銀針。
桑枝夏這病若是好得快另說,可要是好得沒那麼快,那就還有的是掰扯的時候。
打這個家門走出去的人,除了眼下病倒的這個,從老到小,可尋不出幾個心思善的。
動了不該動的人,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