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自認是個俗人,牛嚼牡丹似的咂摸了一下舌尖,坦誠搖頭:“不瞞您說,其實我沒嘗出來。”
“我喝鐵觀音喝苦丁茶也都是這樣,您不用把我的廢話當回事兒。”
桑枝夏樂得直不起腰,失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畢竟我跟你也都是差不多的。”
“這滋味上的差異,還是底下人稟了上來,徐璈自己嘗了三杯才琢磨出的說辭,我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她們喝不出來不要緊,有好茶的能嘗出來這微弱的差異就行。
墨茶的價高是一直以來不變的行情,今年的新茶玩兒出了新花樣,價格自然也要不一樣了。
桑枝夏沒有半點要手軟的意思,擺弄著手中的白瓷調羹不緊不慢地說:“喜歡這玩意兒的都是大戶,不缺千八百兩銀子,這塊兒用不著客氣。”
“等更多的出來了,再慢慢想出名目往下降些就行。”
茶樹的扡插移栽成效可觀,曾經數量稀少的墨茶如今已經有了占據墨鼎山的架勢,看著是大大小小的茶樹,實際上是撒了滿地的銀子。
奇貨可居漫天要價的好時候就要過了,這時候不手起刀落宰狗大戶,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薛柳忍笑喝茶並不多言,等桑枝夏唏噓過了才說:“我聽林雲的意思,是打算把這些茶都送到南邊兒去賣?”
“對。”
桑枝夏玩味道:“誰讓那些做居魚米之鄉的富人有錢呢?”
“除了南邊兒,上哪兒找不缺錢的買主?”
林雲等人已經在準備不日動身了,隻等著窖著的茶團如期出窖,運到南邊兒又是另一幅光景。
一兩墨茶千兩金的名頭可就是那幫南方富商炒起來的,合該把茶葉都送去給那些人喝。
桑枝夏把在南邊兒開茶鋪子的打算大致說了一下,末了說:“等林雲動身的時候,我想讓你跟著他一起去。”
薛柳膽兒大心細,用來坐鎮一方最合適不過。
而且她先後經營過糧莊,又打理過皂花的買賣,現在再入手就是茶葉鋪子,經驗豐富。
這樣的人放在自己看管不到的地方坐鎮,桑枝夏可以很放心。
薛柳有些意外,但卻沒有半點抵觸之意。
說到底在哪兒都是幫桑枝夏做事兒,她並不介意自己在哪兒,以及做的具體是什麼。
薛柳痛快地點了頭,閒話過了就自覺去了後頭不會打擾到桑枝夏和徐璈的地方休息。
桑枝夏靠在椅子上,無聲放下心頭懸著的石頭,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也沒睜眼。
徐璈走近,腳步頓住後腰靠在了圓木樁打造的桌上,微微俯身低頭,看著桑枝夏圓潤了一些的臉,輕輕地說:“枝枝。”
“你這麼著急想把鋪子開得南北都是,是因為擔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