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揉了揉額頭,揮手道:“把她們兩個分彆關進柴房,你們親自盯著,再找兩個力氣大的婆子,明日稟了老夫人再行處理。”
“是!”
那個押著巧姨娘的小廝猶豫了一下,小心的問道:“老爺,方才那丫鬟說巧姨娘有了身孕,您看要不要讓大夫看一下?萬一傷到孩子就不好了。”
林如海麵上一怔,看了眼巧姨娘的肚子,又看向彩玲,“她真的有孕了?看過大夫了?”
“不,不曾。是主子自己說的,而且…而且…而且主子月信也沒有來。”
兩名小廝都低下頭,不管怎麼樣,現在巧姨娘還是老爺的妾室,這種話題本不該他們聽的。
林如海咬了咬牙,命人叫了大夫給巧姨娘診脈。
那大夫跟著來時無故聽到幾句陰私之事,心裡戰戰兢兢的,這可是官老爺的後宅,礙了官老爺的眼,他以後就不用行醫了!強忍著顫抖給巧姨娘把了脈,大夫也不敢報喜,直說道:“回稟老爺,姨娘有孕一月有餘,脈象沉穩。”
林如海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夫人那邊怎麼樣?”
大夫垂著頭恭敬的回道:“夫人無甚大礙,隻是急…急怒攻心,受了些刺激,服兩劑藥就沒事了。”
“嗯,勞煩大夫了,林伯,送大夫出去。”林如海眼神複雜的看著巧姨娘,用藥得來的孩子,豈會是健康的?如今脈象沉穩,就不知生下來會是如何,“罷,先將她關在房裡。”
林如海轉身走出了巧姨娘的院子,背在身後的右手緊緊攥著,他的小妾害了他的愛妻、害了他的女兒、害他再不能有嫡子、陷害翠雲被貶到莊子上,害得緋玉當了五年的孤兒……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巧姨娘,他恨不得將其亂棍打死!可她腹中的胎兒也是他的孩子,他已經近四十歲了,失去了這個孩子還能不能有其他的,誰也不能保證,林家幾代單傳,有一絲可能他也無法放棄。
站在墨韻堂的門口,他閉了閉眼,靜默了一刻鐘,才抬起沉重的步伐走進了賈敏的屋子。
賈敏已經醒了過來,正歪在床上壓抑的哭泣,賈嬤嬤和秋菊等人拿著帕子在旁邊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林如海進門時,賈嬤嬤正恨恨的罵著巧姨娘,“那該死的賤蹄子,竟敢謀害主母?反了天了!太太您彆傷心,老爺定饒不了她,咱們從京裡找大夫,好好將養身子,肯定會好的。”
林如海咳了一聲,秋菊拽拽賈嬤嬤的衣袖,向林如海請安。賈嬤嬤剛罵完巧姨娘,看見林如海有些不自在,轉瞬就恢複了表情,哭喊道:“老爺,您可得給我們太太做主啊!太太自打進門一直賢惠大度,從不曾苛待妾室,那巧姨娘就是蛇蠍毒婦啊,把我們太太害成這樣,老爺……”
“好了,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們先下去吧。”林如海煩躁的擺了擺手,他很不喜歡這些賈家出來的奴才,一個個招人厭的很,一不敲打就忘了分寸,巧姨娘犯了天大的錯也不是一個奴才能咒罵的。
賈嬤嬤心不甘情不願的被秋菊和夏荷拉出了房間,林如海坐到床邊歎息了一聲,伸出手攬住賈敏,“敏兒,是我林家對不起你。”
賈敏心頭的委屈一瞬間全都湧了上來,趴在林如海懷裡放聲大哭。她原本是國公府上嬌寵的姑娘,母親寵她甚過兩個哥哥,身子更是比三個庶姐健康許多,誰曾想嫁入林家十年竟成了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可憐她的黛玉,受她連累,這般小就要和苦湯子作伴,都是她這個母親沒本事,被人暗害了去。
自責的同時,賈敏對林母和林如海不可抑製的產生了一絲怨恨,原本她還有可能擁有自己的親子,林母卻等不得偏讓林如海納妾,納了那蛇蠍心腸的女人,攪亂後宅,生生斷了她生子的可能。還有林如海,若他能堅守他們的諾言,她又怎麼會落得今日這番境地?她尊敬婆婆,愛慕夫君,為何卻落得這般下場,難道深宅大院竟容不得真情實意?
“夫君,你可是要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