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棲川光從來未曾有過這種感覺——隻要想到那個人的存在,他就坐在自己對麵,自己就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
即便垂下頭不敢看他,她的嘴角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翹著的。
擦好頭發後,有棲川光就將微濕的毛巾疊好放在了一邊。在那之後,兩人便沒再說過話。借著一旁桌上幾個大叔一邊飲酒一邊閒聊的聲音,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
——恰好對上轟焦凍的目光。他將黑色襯衫衣袖拉起一點,露出半截線條流暢的手臂,鬆鬆搭在桌沿。
目光相觸,她先是僵了一下,隨後下意識開口:“身體現在怎麼樣……焦凍?”
第二次說出他的名字,她的聲線依舊帶了點鉤子般的顫,生澀得撓人。
明明就和英雄名一樣,為什麼……她要叫成這樣子……他這樣想。
外麵的雨聲驟然大了起來。
“身體方麵早就沒問題了。”轟焦凍先是抿了抿唇,然後才調整著語調說,“你呢?”
有棲川光亦點了點頭:“我也快好了。”
“手給我看看。”轟焦凍忽然說道。見有棲川光愣住了,他朝著她攤開手掌:“右手。”
有棲川光驀地想起在安德瓦英雄事務所裡,他為她被燙到的手降溫時的情形。她忽然笑了,將手放在他的掌上。
這一次,他的手帶著熨帖的暖意。
轟焦凍將有棲川光的手翻了過來。他看了看她手心深粉色的疤痕,抬起頭剛想說什麼,忽然櫃台那頭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啊!五……五丁丁!”櫃台前正在等待拉麵外帶的一個小學男生忽然伸手指著轟焦凍大叫一聲。一石激起千層浪,剛剛還在低頭吃麵、抬頭閒聊的上班族們再一次“刷”地扭過頭來,眼睛裡似乎閃爍著實質性的亮光。
轟焦凍的身體僵了一下,而指著他大叫的小學男生已經帶著兩個狐朋狗友“噔噔噔”地幾步跑了過來。
“咦,五丁丁在和女朋友約會嗎?大美人嘛!咻咻——”男孩留著一頭刺人的短發,個子還不高,但活力卻爆滿。他一眼就看見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掌,立刻細細打量起有棲川光來。
“不是五丁丁,是‘焦凍’。”轟焦凍鬆開了握著有棲川光右手的手,糾正道。但男孩卻完全不以為意,借著話頭接著往下說:“五丁丁怎麼帶女朋友到這種店來啊?是為了向店裡的其他人顯示自己有女人嗎?但是女孩子可不喜歡這種店哦。”說完,他又一拍自己的胸脯,隨後因為用力過大而呲牙咧嘴:“我上次可是帶女朋友去了甜品店呢。”
轟焦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凝視著有棲川光,問道:“你想去甜品店嗎?”
有棲川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剛想說什麼,小學男生卻搶先了一步:“哪有這樣問的啊!你這樣問,那就算想去的人都不好意思直接說想去吧?”
狐朋狗友嬉皮笑臉地吹起了口哨。男生洋洋自得地挺起胸脯解釋道:“這種時候男人必須照顧女孩的心理才行。很多女孩子會不好意思直接表達自己‘想要什麼東西’的想法的。所以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出錯的問法是——”
他輕咳兩聲,買了個關子,這才故作深沉地一拍旁邊朋友的肩膀,說道:“‘我們一起去那家甜品店看看吧?’”
朋友舉起雙拳放在腮邊,故意學著女孩的樣子忽閃著眼睛點了點頭:“嗯,那就一起去吧,真吾君。”
“是這樣嗎?”轟焦凍的神情有點迷茫。他轉頭,對著有棲川光問道:“我們……”
“我想去甜品店。”有棲川光乾淨利落地說道,“如果有造型花裡胡哨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就最好了。”
看著一大三小四名男性一瞬間變得呆滯的目光,她忍不住低下頭笑了起來。
***
等三個小學男生拿著外帶拉麵離開後,轟焦凍歎了口氣。
“那個孩子是我在臨時英雄執照補習中認識的。”他對有棲川光解釋,“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幼稚園的小孩。”
“是這樣啊……”她點了點頭,又有點猶豫地問道:“那個……他稱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