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街道,爆豪就能看見世吹坐在對麵咖啡店靠窗處的小桌上。這是一周來難得的一個陰天,景色也變得暗沉了起來。世吹一頭濃密的栗色發絲垂至肩頭,米色貼身上衣領口卻高至脖頸中央,隻露出下頜到領口之間一小截白色的皮膚,看著就讓人覺得悶熱。
長至腳踝的黑色傘裙在椅子上展開,又沿著腿部弧線垂落。女人此刻交疊雙腿而坐,穿著細高跟的腳翹了起來,隻在裙裾下露出一小截纖細白皙的腳踝。那張他早已看慣的玲瓏麵孔此刻毫無表情,望向窗外行人的眼亦帶了幾分涼意。
這樣的世吹驀然闖入爆豪眼簾,竟帶出幾分令他煩躁的陌生感來。
爆豪推開咖啡店的門,走了進去。鞋跟磕著木地板,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一步,又是一步。正入神地看著窗外的世吹若有所察,慢慢轉過頭來,目光終於落在了他身上。
很快,她又垂下眸,撚著小勺攪動杯子裡的棕色液體。
爆豪拉開椅子,在她對麵坐下。他看見世吹的手猛然一頓。他知道這是她不安的表現。
“準備好道歉了嗎?”事到如今,爆豪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表現比預想中要平靜,“好好表現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以後不追究這件事。”
聞言,世吹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對不起。”她輕聲說,卻沒有抬頭看他。
爆豪擰了擰眉,猩紅色的眸子眯成一線。她這樣乖順地道歉並未讓他鬆一口氣,反而將他心中的不安催旺幾分。
“但是……分手的意思不會變。”略一停頓,世吹又繼續說道。
果然如自己所料。爆豪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握緊了拳頭,手背上凸起的血管跳了跳。
淡金色的額發垂下,半遮半掩了他一雙鮮血般猩紅的狹長眸子。他就這樣像一座山般僵坐在世吹對麵,渾身散發出隱隱約約的怒氣。
“理由是什麼?”爆豪磨了磨後槽牙,擠出了幾個字。
世吹的手一抖。她立刻掩飾性的舉起咖啡杯,擋在唇前。
爆豪的目光仿佛要紮進她身體的刺一般。她喝了一口咖啡,麻痹的舌尖卻嘗不出任何味道來。
白瓷杯與薄碟輕撞,發出了連綿的細碎輕響。她終於收拾好情緒,抬起頭,直視著爆豪的雙眼。
金發男人的眼皮猛地跳了跳。
“因為我……”世吹說,一瞬間她仿佛不是那個正在說話的女人,而是漂浮在一旁沉默傾聽的幽靈,“已經不喜歡勝己了。”
“那時候,我和勝己交往,隻是因為勝己從那個跟蹤狂的手裡救下了我而已。”柔軟的發絲從被空調吹得冰涼的麵頰邊垂下,她吐字緩慢而清晰,“兩年時間足夠我明白了。那隻是感激,不是愛。”
“所以……結束吧。抱歉。”
“嗬……”世吹話音剛落,爆豪渾身便似乎要溢出實質性的怒火。他怒極反笑,突然扯著唇角冷哼了一聲。
“走之前為什麼還給我準備好晚餐?”他麵色陰沉地盯著她,“剛好還是三天的份量……是因為聽我提過一次接下來三天都打算把巡邏的時間安排到晚上七點好補足這個月的總巡邏時間麼?我隻不過隨口提過一次,真的對我沒感情了,會那麼認真聽我說話?”
世吹的腮幫子有點發酸。即便如此,她還是狠下心來,強迫自己笑了笑。
“我隻是打算表達一下歉意。”栗發女人下意識地往上拉了拉領口,低聲說道,“這不過是……一點小事。”
爆豪像是被噎了一下。
“你笑個屁,笑得惡心死了。”他的目光又冷了幾分,“哪裡找來的這麼多借口……”
像是徹底被世吹激到,爆豪的音量驟然加大了點:“那前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見世吹一下子啞了,他心中倏地湧起一陣報複的快意來,嘴上便愈發把不住門:“沒記錯的話,前天晚上我剛回家你就穿著那種衣服纏上來了吧?真是胡來得要命……在床上的時候不是還一邊哭著一邊讓我快一點,不停地說你愛我、永遠也不想離開我的麼?”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著世吹慢慢垂下頭,最後就連單薄的肩背也繃得死緊。
她像是怕冷一樣,將雙手交疊在一起,右手攥緊了左手上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