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幻新隆在周末這兩天給影山茂夫放了假。自從神棍危機之後, 他對影山茂夫的成長問題便考慮得更多了一些,雖然這種事情按理來說主要該由父母負責。
前一天晚上靈幻新隆剛給影山茂夫安排了加班並許諾根據遊戲攻略時長給他發每小時300日元的時薪。估算著少年會花很多時間慢慢攻略遊戲,左右這項工作也沒有加急的必要,靈幻索性給自己也放了個假。但他卻沒想到隔日上午, 影山茂夫便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工作已經完成了,但那盤遊戲出了事。
電話裡影山茂夫結結巴巴地說著什麼主角, 女孩的, 靈幻新隆聽不清楚, 但卻察覺他話語之間的急切之處,於是便把影山茂夫叫到了事務所裡。
“你的靈能力讓女主角變成活人了啊?”在影山茂夫零碎的敘述中, 靈幻新隆終於明白了大致情況。他沉吟了一下, 問道:“她對遊戲設定以外的事情一無所知, 記憶中的‘男友’也隻有你一個人。如今那個女孩無家可歸,正在你房間裡,弟弟君和小酒窩在家照顧她,而你自己跑過來了——大體就是這個情況對吧?”
在師匠整理著信息的時候,影山茂夫一個勁兒點頭, 眼神中的驚慌顯而易見。
金發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摩挲著光潔的下頜,忽然問道:“龍套,你告訴她真相了嗎?——關於她是Gal Game女主角的事情?”
影山茂夫一愣,聲音低了下去:“還沒有……律跟我說先不要告訴她,以免她受到太大打擊……我覺得這樣隱瞞她很過意不去,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律說得有道理……”
他就這樣慢慢地小聲絮叨, 述說著自己的糾結,而師匠坐在對麵,安靜地聽著。兩杯滾燙的綠茶放在桌麵,氤氳著朦朧的白色水汽。
直到影山茂夫把心裡的想法全部說完,室內陷入不長不短的安靜後,靈幻新隆才開口了。
“龍套,你打算拿她怎麼辦?要徹底除靈嗎?還是送走任她自生自滅?”
影山茂夫驚愕地抬起頭,而對麵的師匠一臉自然的看著他,仿佛他們正在討論的隻是“今天早上的荷包蛋要加醬油還是番茄醬”一類的小事。
“那種事我怎麼可能去做……”影山茂夫雙手抓緊了腿上的褲子,“她現在已經是個大活人了,怎麼能說處理就處理掉……”
“不這樣做的話該怎麼辦?”靈幻新隆的語氣依舊很平靜,“是要繼續和她保持情侶的關係相處下去,徹底對她負起責任嗎?不,比起女友,她以後大概會更像你的妹妹或者女兒吧?那孩子現在就像是剛從殼裡鑽出來的雛鳥一樣吧?這種事可跟路邊撿到棄貓棄犬不是同一個級彆。龍套的話現在也還是個中學生吧,能做到好好照顧她嗎?能鼓起勇氣告訴父母這女孩的存在了嗎?有信心付出足夠的錢和精力了嗎?”
“我……”影山茂夫被師匠一連串的設想和質問打得束手無措,豆大的汗珠順著少年白皙的脖頸往下流,“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所以我想問一下師匠的意見……”
他垂下了頭,被剪得平齊的黑色劉海遮擋住了眼睛,雙手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影山茂夫聽見桌子對麵的靈幻歎了口氣。很快,師匠乾燥的手掌便按在了他的頭上。
“你剛才說原本的遊戲上附著的靈的氣息已經徹底消除了吧?總之這一次的工作算是解決了,我們去拿報酬吧。”
***
靈幻新隆給委托人打去了電話——那個中年男人那時正在醫院照料著打營養點滴的兒子,一時走不開,於是他便帶著影山茂夫跑了一趟醫院。
委托人的兒子已經好了大半,至少玩遊戲時暴戾的脾氣已經消失了。尾款拿得很容易——不僅是否相信靈幻新隆的確有除靈的能力,委托人始終對他避如蛇蠍。而靈幻新隆絲毫沒有因為委托人的態度憤怒,離開前還帶著服務業的熱情微笑重新介紹著自己的業務範圍,又給委托人和他的兒子留下了名片。
醫院距離地鐵站有一段距離。離開醫院後,影山茂夫回憶著剛才師匠收到的一疊一萬日元鈔票,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最後終於輕聲開口了。
“師匠……”他見身邊的靈幻新隆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自己,於是猶豫著說了下去,“昨天師匠說會給我加班的時薪的吧……”
“啊啊,你大概玩了不超過十小時吧?按照十小時計算吧。”或許是考慮到了影山茂夫的情況,靈幻新隆這次爽快地拿出錢包,從裡麵抽出幾張千元鈔放進影山茂夫手中,“好了。今天中午我也可以再請你吃一次拉麵哦。還是去慣常那家吧,井澤拉麵屋?呀,昨天吃的是豚骨拉麵,今天要不要試一下烏冬?或者蕎麥麵也不錯……”
影山茂夫看著手裡的幾張鈔票,話倒沒有聽進去。
拉麵啊……他這樣心想,紗綾會喜歡吃拉麵嗎?或者是彆的……
“師匠,你知道女孩子喜歡吃什麼嗎?”他終於開口,打斷了靈幻新隆的話。
金發男人的話被打斷,愣了愣後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