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楠雄已經將照片看過一遍,霧間繪梨便從後往前翻。翻過了七八張小貓照片, 她再摁下鍵, 畫麵一跳,卻突然顯示出一張合照。
那是上周兩人去遊樂園時拍下的照片。齊木楠雄似乎對遊玩興趣不高, 看到各式各樣新奇的遊樂設備也顯得興趣或缺, 但霧間繪梨卻特彆喜歡過山車一類絕叫係設備, 所以硬是在周末的時候拉著丈夫跑到遊樂園去了。
照片是霧間繪梨當時拜托工作人員幫忙拍的。她還記得拍照的時候,兩人已經玩過好幾個設備,她玩得開心,丈夫卻始終保持著冷靜。當時霧間繪梨沒有指望齊木楠雄能在照片裡露出高興的模樣,做好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頭、自隻有己一個人帶著貓耳頭箍衝著鏡頭笑的準備。沒想到照片拍好後,她卻發現照片裡的丈夫透過淺綠色眼鏡看著鏡頭, 唇角微微勾起一絲淺淡而溫柔的弧度。
當時霧間繪梨特彆喜歡這張照片, 還跟齊木楠雄說以後要將它洗出來裝裱在相框裡,以紀念難得一見的“楠雄之笑”。但是在那之後兩人的工作就都忙了起來, 結果她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隻看這張照片的話,她無疑是被丈夫愛著的。她還記得當時自內心芽生的驚喜與幸福。
霧間繪梨心情複雜地盯著照片看了幾秒, 深吸一口氣, 跳到後麵小白貓的照片裡,選了一張。她剛抬起頭,想告訴齊木楠雄她選了哪一張,便看見他凝視著她的臉,麵部線條柔和了起來,像是能看穿她剛才的想法一樣。
這個念頭剛跳出來, 霧間繪梨就被自己的想象力嚇了一跳。等她回過神來、重新觀察齊木楠雄的臉的時候,他卻已經恢複了平常的表情。
“我覺得這張好看。”她將相機翻過來,讓他看自己選中的照片。
“那就這張。”齊木楠雄微微頷首。
排版製作尋主啟事,隨後到便利店打印、在公示板上張貼,再去最近的寵物店買回一堆幼貓用品……等折騰完這一切,原本黑沉沉的天已經徹底亮了起來。而齊木楠雄全程一直陪著霧間繪梨東奔西跑,毫無怨言,也絲毫沒有流露出他知道小貓來曆的樣子。
從寵物用品店裡提著大包小包走出來的時候,霧間繪梨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已經七點了。回家以後齊木楠雄恐怕連早餐都來不及做,洗乾淨身上的汗、換上衣服就要去公司了。
霧間繪梨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拎著裝貓糧的塑料袋往家走。清晨的冷風吹來,她衣服單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下一秒,有什麼帶著熟悉的男性氣息的、薄薄的東西罩在了她的肩上。
霧間繪梨抬起頭,便看見丈夫已經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將其披在她的肩上。做完這一切後,他將手裡的東西全部換到左手,右手從她掌中提走了貓糧袋子。
“回去吧,不要著涼了。”齊木楠雄隻穿著一件薄薄的T恤,低聲說道,“如果那隻小貓有主人的話,對方一定很快就會看到這些啟事、找過來的。”
女人下意識地抬起手、抓住披在肩上的外套。她怔怔地盯著他看了幾秒,抬起手,慢吞吞地將外套穿好,又攏住被裹在外套裡的茶色長發出拽來,理到肩後。
他無疑是關心她的。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注意到她需要保暖。
霧間繪梨垂下眼睫,最終下定了決心。
她必須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在做什麼。
***
兩人回到家後,齊木楠雄徑自進了浴室洗澡,而霧間繪梨將被關在臥室裡的小貓放了出來——雖然小貓在臥室裡待了近兩個小時,但臥室裡的床具、擺設全都維持著出門的模樣。小毛團子乖乖地窩在床尾,聽見響動後抖著毛站了起來,將尾巴像旗杆一樣筆直地豎著,衝著她“喵嗚”叫了一聲。
就算丈夫讓人頭疼,貓咪卻依舊超治愈。霧間繪梨的心一下子軟了。她跑到窗邊,把小貓抱進臂彎裡,一手摟著貓一手去拆從寵物店裡帶回來的東西。
“這個是貓食盆,這個是貓抓板……”她一邊用指尖挑開袋子口查看,一邊嘀咕,“這一箱是小號貓爬架……”
霧間繪梨下意識地用手掂了掂裝著一組貓爬架的箱子——普通的木板木筒和麻繩的組合看上去不大,拎起來卻沉得很。她一隻手注意著力度不要擠到臂彎裡的小貓,另一隻手用力將箱子抬起一點,手指就因為過於用力而顫抖了起來。
怎麼這麼重?明明回家的時候,丈夫拎著箱子的樣子輕鬆得很……
她一邊驚訝著,一邊想要放下箱子。沒想到箱子邊緣因為汗水的緣故變滑,無名指和小指一下從箱子邊緣滑了出去,剩餘的兩根手指一時之間托不住重量,被箱子猛然朝著地麵砸了下去。
霧間繪梨的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一瞬間,她繃緊了身體,本能地等待著承受疼痛。沒想到箱子“咣當”一聲裝在地板上,而她的手指卻在千鈞一發之際從邊緣溜了出去,毫發無傷。
緊縮的肩背微微放鬆下來。她驚魂未定地抬起手,看了看蔥白的指尖,過了好幾秒才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霧間繪梨是下定決心要自己裝好貓爬架、不找丈夫幫忙的——想起齊木楠雄為什麼給自己送貓,她就來氣。她在心裡記住要防滑之後,轉而去看其他貓咪用品。
“牽引繩——嗯,是粉色的……”她從袋子裡扒拉出牽引繩,看了一眼,又扭頭去看懷裡的小貓。
小白貓趴在她臂彎裡,兩隻雪白的前爪穩穩勾著她胸前的衣服,一雙圓溜溜的藍眼睛對上她的目光時,驟然一僵。
它像是猜到了霧間繪梨的打算一般,瞬間收回了勾在她胸前的爪子,後腿一蹬轉身想逃,但卻被她眼疾手快地掐住了命運的後頸皮,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