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衙役也怒了。
他一把扯過趙曼汁的手腕遞給法醫,又用兩手擒拿功夫,不過三兩下,就將趙曼汁按在了地上。
青磚旁的花池早上才澆過水,泥土還是濕的。趙曼汁掙紮間撞翻了一盆花,濕土糊了一臉,吃了滿嘴泥。
他又氣又怒又無能為力,掙脫不了被困的劣勢,也不能把手抽回來。氣得又開始發瘋,大哭:“你們都欺負我,你們不得好……”
全程,何免想衝上去幫忙,卻根本無從下手。
法醫給趙曼汁把完脈後,衝衙役頭領搖了搖頭,道:“未見喜脈。”
“你們胡說!我懷了何家的子嗣!我真的懷……”
發夠了瘋,也被捆了個結實,衙役一鬆手,趙曼汁立刻癱坐在地嚎啕大哭,嘴裡罵罵咧咧沒一句好話。
這時,老郎中五花大綁被推進大門。
郎中一見院子裡的陣勢,立刻嚇得跪倒在地,哭道:“冤枉、冤枉!都是趙家哥兒出錢賄賂我,又用我兒的性命逼我說謊的……”
趙曼汁見老郎中要甩鍋給他,忙狠狠抹了把臉。如互相攀咬的兩條瘋狗,衝著老郎中就是一頓輸出,甚至破口大罵:“你個潑皮賴子,怎敢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兒子欠了賭債,你急需用錢,主動找我!你還收了老夫人的錢,幫那高氏做假,你明明就是慣犯!是貪財無恥之徒!”
他一口氣罵了個痛快,罵完才發現,整個院裡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瞪大眼。顯然這個爆料的衝擊對於何家這些仆人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令他們又敬又怕的當家主母何夫人竟然也敢在子嗣上撒謊。
若此事為真,何老爺定會責罰她。
當然,作為今天不小心聽到這則醜聞的仆人們,會不會被滅口,便是他們最糾結的問題了。因此,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刻意降低存在感。生怕當家主母惱羞成怒,為了掩蓋醜聞把他們都賣掉。
整座院子靜悄悄的。
趙曼汁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想要找補,幾次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正所謂,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回,那就是兩字‘沒門’。
趙曼汁徹底慌了,六神無主四下張望,本想找何免替自己收拾殘局,卻看到老夫人氣得渾身發顫,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指著他說:“麻煩各位官人把這個滿嘴噴糞的賤人立刻帶走!我們何家與這種人可沒有半點關係!”
“母親——”
何免想要求情,挨了何夫人一記眼刀,悻悻閉嘴。
衙役們看了一場大戲,心中隻覺可笑。
這何家號稱燕京城百年望族,素以家風持正聞名,沒想到內裡卻是這般肮臟齷齪,甚至連當家人也不過一介偽君子。也難怪她生出的兒子會看上趙曼汁這等貨色。
趙曼汁和老郎中被衙役們當場拖走。同時被拖走的還有汁香的屍體和被栓在柴房裡的狗娃子魚三。
栓狗娃的房裡死了人,那狗娃便相當於替主人擋了災,也就不能再用了。
衙門的人終於都走了。
老夫人疲憊至極,遣散眾人之前特地囑咐‘所有人不準對外說一個字’。
可這事連晌午都沒過,就傳得燕京滿城皆知。
原因是,趙曼汁的母親聞訊跑來大鬨一場。她就站在何家大門口,一腳門裡,一腳街上。生怕彆人不知道似得,扯開了嗓門嗷嗷地嚷嚷。
她不但要何家還人,還索要各種賠償。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像‘敲詐勒索一條龍’,直把何家的老夫人氣得暈了過去。
經此一鬨,自然傳遍全城。
在人們的紛紛議論中,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認定不仁不義沒節操的何免與下三濫的賤貨趙曼汁是天生一對。
這或許正是趙曼汁母親想要的結果。
雖然兩人的名聲爛透了。
但是,若何免不娶趙曼汁,那他這輩子在京城是彆想抬頭了。
而何老夫人也正是想到了這點,那顆冷硬的心才直接崩潰,氣厥昏迷。
至此,她才真正意識到‘放棄高小桀,選擇趙曼汁’的決策有多麼愚蠢。那感覺,就像‘送走一盆君子蘭,抓回一手屎。’
……
此時的高桀,已經揣著一千兩銀票,離開了何家。
他戴著麵紗與婢童寸月一起,坐在南城門旁邊的茶棚裡了。
何家的衣服他一件沒拿,嫁妝也一件沒動。隻帶出來一個繡著鴛鴦的小包裹,裡麵是一些不太值錢的細軟。
【高小桀】成婚時,他的嫁妝都是何老夫人出錢置辦的。當時為的是衝門麵,麵子上好看,如今他要走,自然物歸原主。
高桀認為在何家那座大宅子裡,真正屬於【高小桀】的東西隻有這一小包細軟。
那是成親前一晚,娘親給他的嫁妝,也是他娘親當年的嫁妝。包袱裡隻有一對黃金小簪花,一對白玉手鐲。還有一雙他娘馮氏親手做的紅緞麵布鞋。
這茶棚是高桀的舅舅,馮奎的攤位。
今日何家的事傳得滿城皆知,連茶棚裡的客人都在談論,高桀想瞞著不讓家裡人知道,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瞞。
他不但沒瞞著,還提前讓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