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三的傷口愈合的很好,已經長出了新的嫩肉。
郎中給他換了新的藥,又拿出一個瓷瓶遞給高桀,說:“每天早晚用熱水放溫,再擦拭傷口,之後塗此藥膏。切記,一定要用滾開的水放溫後,再擦拭患處。水溫不能過熱也不能過涼。前十天每天一次,中旬兩天一次,下旬三日一次。一月便可痊愈。”
高桀都一一記下。
兩人從醫館裡出來,辰時才過半。
秋高氣爽的燕京城,烈日高懸在蔚藍的天空。空氣依舊是乾的,陽光卻不再毒,最起碼照在人臉上,少了往日那般乾裂的撕痛。
高桀問魚三:“想不想逛一逛這座都城?”
明日就要離開了,他想帶魚三逛逛這座大晉的都城,留下一些平淡又尋常的回憶。
他不想日後有人問魚三燕京是什麼樣時,魚三能想起的隻有何家那間陰暗臟汙的柴房。
魚三抿著唇,一邊靦腆地說了一個‘想’字,一邊無法抑製嘴角瘋狂上揚。
雖然他從小來到燕京就被關進了何家的柴房,但他知道燕京很美。他前些天聽那些管燒火的婢女和小廝們總說什麼放河燈,便問高桀:“現在還能放河燈嗎”
高桀微怔——放河燈是中元祭祖的儀式——隨即,他一拍腦門:“嗨,看我忙得都忘了,放河燈一般在中元節。現在已經過了,不知還能不能放……咱們可以先去看看。”
“好。”
魚三跟在高桀身側。
他個矮,高桀走路時甩動的手臂總在他眼前晃過。那指尖在烈日輝光中宛若根根削尖的翠玉筆杆。這令他想起高桀早上出門前和他說過的‘白瓷青玉,華貴無雙’八個字。
恍惚間,時光倒流……五歲的景象與此刻重合,令他不由自主抓了上去。
抓住了,魚三才一驚。
他怕惹高桀不快,連忙又鬆開了。
他的小手上還纏著白布。
像是要銷毀證據般,他將那兩隻小手背到了身後。
高桀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停下了腳步。
魚三昂起頭困惑又緊張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怎麼不走了?”
他背在身後的小手,下意識用力扣著掌心,直到那一層白布被扣出了一條大縫,才聽見高桀說:“手拿來。”
七月末的晨光裡,清風將帷帽的薄紗吹得貼敷在兩人臉上。
一名青年背光而立,伸出的右手輕輕落在九歲孩童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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