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場文》全本免費閱讀 []
謝懷慈紅著眼眶抱著懷裡冰冷的屍體,一動不動。
“師兄,虞棠她...”
少女軟糯的聲音融入安靜的夜裡...就像石子投湖一般清晰。
似乎是急了,那抹緋色的身影匆匆衝到他跟前,擋住了所有月光。
陰影落下,謝懷慈抱住虞棠的手指微鬆,僵著脖子看向月光下的少女,沾著血痂的眼睛眨也不眨,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她,木然到臉上...肌肉分毫未動。
“謝懷慈,你...不要嚇我呀?!”
千重櫻皺了會兒眉頭,倏地蹲下身子...挨著他,臉緊緊地貼在青年的臂側,單薄的肩頭不斷聳動著。
滾燙的淚珠砸在了他的指間。
師妹...她很傷心。
是灼燙了指尖的溫度,喚回了他的心神,謝懷慈僵了半晌,緩緩地扭過頭看著低聲抽泣的姑娘。
月光下的姑娘,臉色蒼白,秀麗的眉毛緊緊地蹙起,眼睛裡的活潑和靈動被自責和追悔所取代。
察覺到謝懷慈在看她,千重櫻努力地收斂起惶恐和不安,咧了咧嘴,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師兄,彆自責...是我的錯,虞棠不在了...責任在我。”
“千重櫻,或許...我生來就不能向善吧。”
少女臉上有那麼多的淚,謝懷慈下意識抬手去擦...卻發現指間沾滿了鮮血,不知道是虞棠心口的,還是嘴角的...心頭一震,僵硬地放下了手。
他趕到雲落崖時,滿眼都是血...甚至有一些都濺到了他的袍子上。
滾燙到令他驚懼,刹那間心神大亂。
虞棠...虞棠...
那個喜歡穿白裙子的姑娘在他的劍下...苦苦哀求,可他無動於衷,執意...殺了她。幸在最後千重櫻趕來,她闡明了刺殺的緣由,哭得他心軟,可就在這時...虞棠跌入了雲落崖。
他來不及救她,親眼看著她倒在血泊裡。
一個人的血怎麼那麼多,就跟流不完似的...
虞棠不怕他,豁出命去也要救他。而千重櫻呢?如果不是她...事情怎麼可能失控到這個地步。莫名的怨恨憑空而生,謝懷慈繃緊了唇,眼睫垂下,再不看她一眼。
意識到不對勁,千重櫻“哇”的一聲哭了,她湊近了...扒拉起青年的袖子,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哽咽著,結結巴巴地說,“宗門賦予任務讓我殺你...可是,我真的喜歡你。如果不是他們...我們怎麼可能反目。謝懷慈,我所言句句屬實,你能信我一下嗎?你不要...不理我呀?!”
“還有虞棠...說不定,說不定我們能複活她,你相信我,好不好!?”
謝懷慈緊繃的唇逐漸舒緩,眉眼的陰鬱也散開了許多,渾身的疏離一刹而逝。
他跪倒的脊背有一刻鬆動,雖然依舊垂著眼,但眼底的陰翳如冰水消融。染了血的半張側臉冷厲漸漸退卻,恢複了昔日的柔和。
欺瞞的恨,宗門的背刺,所有東西...抵不過喜歡的人一個承諾,他不喜歡看見她哭。
終究她還是選擇站在自己的那邊,背棄所謂的道義和宗門的任務。這樣一想,好像也不是那麼生氣了,謝懷慈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其實我不該凶你的。”謝懷慈抬起眼,歉意地看向一旁的少女。
鹹濕的眼淚模糊了眼睛,酸酸澀澀的,千重櫻頭埋在雙膝之間哭得不能自己。突然聽見有人跟自己說話,剛開始還懵了一會兒,旋即反應過來師兄搭理自己了,先是怔了一瞬,馬上仰起臟兮兮的臉,欣喜地說,“你終於肯理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記一輩子呢!”
“我們之間算是冰釋前嫌了吧?!”
這個季節地上還是比較涼的,想起千重櫻的修為太過於淺薄,謝懷慈讓千重櫻先站起來,自己則收撿好虞棠的軀殼...等倆人整理好,就一同離開。
可倆人一轉身,就碰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阿蓉。
虞棠那麼久都沒回屋子,阿蓉擔心,就出來尋一下,哪裡知道...一抬眼就撞見了血泊裡少女的屍體。眼珠子“唰”一下瞪大了,整個人立在那裡...就跟生了根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蓉磕磕絆絆地開口,仿佛不敢相信,“虞棠,她...怎麼了?你們又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眼神,有質疑,還害怕...還有憤怒,謝懷慈閉了閉眼,不想看她直視著他的眼神。
虞棠躺在血泊裡,謝懷慈表情不虞,且袖口和衣襟上濺滿了紅色的血漬。細看...千重櫻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一個驚天大的真相浮出水麵,阿蓉感覺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兒了,魂魄皆飛般道,“你們...你們合夥殺了虞棠?!”
在場的人都閉口不言,隻聽見風的呼呼聲,還有千重櫻的抽泣聲。
謝懷慈周身的溫度陡然下降。
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謝懷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個朝他奔赴的少女,他好像隱隱約約聽見她說...彆死,我會救你的,靈脈分你一半,你可要好好地活著啊。可笑的是,那個時時刻刻想要救他的人,卻被他逼迫到瀕死...惶恐、慌亂,折磨著他的心。
瞧見青年擰緊的眉頭,千重櫻第一時間趕到謝懷慈跟前,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柔軟的發掃過他的頸側,謝懷慈揉了揉千重櫻的腦袋。
他倆依戀在一起,該是好看的場景,可是虞棠的屍體在這兒呢!他們知不知道!阿蓉莫名湧起一股怒氣,口不擇言。
“謝懷慈,是你殺的她,是嗎?!我就知道...”
“她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果然你骨子裡就是壞的。”阿蓉氣得雙手都發抖,但還是惡狠狠地盯著他,嘲諷道,“裝什麼大受打擊的樣子!你和千重櫻不是過得挺好嗎?!你對得起虞棠嗎?!她將你看得那樣重...”
她不放過他神情的一絲變化,直勾勾地看著他...眼前溫馨的場景與慘烈對比在一起格外刺眼,阿蓉皺了一下眉,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長吸了一口氣後,阿蓉走到他們跟前,瞥了一眼哭著的千重櫻,心裡的火越燒越大,幾乎燒毀了她的理智。積蓄著力量,“啪”的一聲打在了千重櫻的臉上,“是不是你挑唆的!我就知道...你不像外表那麼單純!虞棠她有什麼錯...你們害她!”
左臉驟然紅腫起來,千重櫻連哭都忘了,她呆愣地看著阿蓉囁嚅著嘴,卻發現說不出什麼...好像她確實有責任。一旁的謝懷慈也看不下去,他擋在了千重櫻身前,是保護的姿態,“師妹她是無辜的,你不能是非不分!”
“是非不分,到底是我,還是你啊?!你摸摸良心,虞棠的死,就與你無關嗎?!”
阿蓉再也不怕謝懷慈了,她隻知道那個說過要帶她去看花燈的姑娘死了,出口皆是厲然的質問。
“她說過要帶我們去看花燈啊,你怎麼舍得...你忘了嗎?她最喜歡的東西都會送你一份,她對你那麼好...”
阿蓉絕望地走到血泊前,蹲下摸了摸虞棠沒有血色的臉,一邊摸著,一邊訴說著她在哪兒遇到的趣事...那是她在屋子裡麵,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
可是...她再也聽不見了。
虛幻山澗跟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少女,清水村時送小貓的姑娘,梨花樹下醉眼惺忪的虞棠。好像...她總會圍繞在他身邊,她還說過會帶他去看花燈,他竟然將她逼迫至死...
不是說...還能複活她嗎?謝懷慈陷入一種偏執的思維,眉目間的陰鬱再度籠罩,邪念有再度萌發的趨勢。
萬一呢?萬一千重櫻騙他,虞棠永遠都回不來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腦子就跟炸開似的疼,他雙手握成拳頭,眉宇間的平靜全然不見。
是他...害死了她。
她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再也不會對著他笑,那抹輕巧得就跟雲朵一樣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明明昨日她還跟他談笑來著,怎麼今天就不見了...謝懷慈攥緊了拳頭,努力壓製著泛濫而起的負麵情緒,但儘管如此,殺意仍舊如潮水一般不斷上漲。
阿蓉指著他,控告道,“你還有什麼臉活?!我要是你...不如就此自儘,還能留下個乾淨的名聲!”
“一個凶手!怎麼好意思一臉悲哀,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哦,不對!你的心...究竟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