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剛剛夏油傑那字正腔圓的“地獄”蘭波可沒辦法當沒聽見,他又不是年紀小好糊弄的尾崎紅葉,自己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從在場知情人的反應來看,“地獄”毫無疑問就是大家普遍認知的那個“地獄”。
有魏爾倫這個整天執著於自己是不是人的搭檔,再加上波德萊爾那個妖精後裔的上司,蘭波會對這種東西產生興趣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他想著如果能證明魏爾倫死了之後靈魂會下地獄,也就能側麵證明魏爾倫是個百分之百的人類了吧。
蘭波的思路走向清奇,他沒跟彆人說,二葉亭鳴也就沒機會告訴他這年頭不是人類也得下地獄,甚至就算魏爾倫真的是0跟1組成的代碼產物,電子亡者的概念也早在電腦發明時就上了地獄高層的案頭。
但是蘭波沒說,因此二葉亭鳴看來蘭波就是純粹對地獄感興趣,畢竟蘭波的異能力涉及到亡者複生,聽上去就是要擔心被地獄找上門來□□的能力,於是二葉亭鳴好心地提議道:“要不今晚你跟我們一起?”
蘭波視線往五條悟那邊掃了下,“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話,我非常樂意。”
五條悟哼了一聲,顯然不願意接他這茬——他對蘭波這樣一看就心機深沉的家夥沒興趣,直覺跟他說話肯定會被坑,不理他就是最好的防禦。
夏油傑笑了笑,“我們也隻是去看看,蘭堂先生這麼強,不會有事的。”
二葉亭鳴聽他們這麼說,又看向了織田作之助,“作之助想去嗎?”
織田作之助想也不想就拒絕道:“我還有稿子要寫。”
沒稿子他也不想去。
這種夜間派對一聽就是那種血肉橫飛少兒不宜幼崽看了會做噩夢的無聊活動,織田作之助好幾年前就已經玩到膩煩了,有那個時間不如在家寫寫稿子看看書,甚至陪幼崽玩過家家都要來得有趣一些,至少回來不用洗頭發上沾著的碎肉腦漿。
那個超惡心。
織田作之助心裡嫌棄地撇了撇嘴,不過既然蘭波都要去……他想了想,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們準備讓紅葉在這邊過夜?她家長知道嗎?”
此話一出,不僅蘭波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正跟芥川銀玩小玩具的尾崎紅葉也渾身一僵。第一次經曆這種場合的兩人明顯都沒考慮還有過夜的問題,不過蘭波的僵硬隻有一瞬,下一秒就神情自若地回答:“你說得也對,等我回來的話就太晚了,還是讓紅葉在這邊借宿一晚上吧,我等下給她的\'家長\'打個電話,明天送她回去。”
聽蘭波這麼說,尾崎紅葉小小鬆了口氣,被芥川銀趁機湊過來摸了摸臉頰。“紅葉姐姐好漂亮!”幼崽咧開嘴露出小米粒一樣的牙齒,又噘著嘴要親親她。
跟幼崽貼貼的感覺又軟又嫩,像被棉花在心裡碰了一下,整顆心臟都跟著柔軟溫暖了起來。
要是今天能不結束就好了,她好想一直當小銀的紅葉姐姐。
尾崎紅葉抱著懷裡熱乎乎軟綿綿的幼崽,明知不可能依舊戀戀不舍地在心裡祈禱。織田作之助看她的神情,笑著道:“那今天讓紅葉睡小銀和龍之介的房間好了,他們的床比較大,三個人也能睡開。”
“好耶!”芥川銀高興地舉手歡呼,尾崎紅葉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也沒有拒絕。
芥川龍之介倒是想有意見,然而嘴還沒張開就被中原中也給按了回去——中原中也興衝衝地表示要是芥川龍之介不好意思跟小姐姐一起睡,他的床也很大,不介意收留他一晚。
芥川龍之介:不用,謝謝,倒也不必。
九點多十點的時候蘭波出門打了個電話,通知了港口Mafia一聲尾崎紅葉留宿的事情,這時候幼崽們已經換好睡衣洗好臉刷好牙,正快樂地在床上滾成一團。
看這個架勢,織田作之助覺得今晚中原中也也得在這張床上一起睡。
尾崎紅葉換下了那一身繁複華麗的和服,解開發髻散下一頭長發。家裡沒有適合她的睡衣,織田作之助貢獻了一件自己新買的T恤給她當睡衣穿,芥川銀趴在她懷裡,小奶狗一樣嗅著她身上好聞的香氣。
中原中也又拿出最新一期的《爭鳴》,要給大家讀睡前故事,織田作之助和二葉亭鳴向來不怎麼管他的範圍,即使《刺青》那樣的文章中原中也也讀過,隻不過因為年齡有限閱曆不夠,並沒有怎麼看懂。
“冬天的一個晚上,天色陰沉,昏暗的站台上,不見一個送行的人。這片景色同我當時的心境怪吻合的,我坐在橫須賀發車的上行二等客車的角落裡,呆呆地等待著開車的笛聲……”
……
中原中也那還帶著點奶味的清脆朗讀聲中,夜色漸深,天空中的最後一點光亮也隱去了。
今天是個無星無月的寂靜夜晚,仿佛已經提前知曉了什麼一般,某種潮濕沉悶的氣息無聲蔓延,莫名地叫人胸口憋悶壓著一口氣,隻覺得空氣粘稠到幾近凝固。
一處守衛嚴密封印密布的房子外,兩道身影從黑暗中浮現。
“公務執行。”
灶門炭十郎握著手斧,刃口的光亮如白雪。
繼國緣一站在他身邊,靜靜注視著眼前的房子,有了獄卒力量加成的通透世界,讓他看到了比表層顯露多得多的東西。
淒厲的嘶吼,怨毒的詛咒,地麵如沸騰的岩漿煮著惡臭的汙泥,咕嘟咕嘟升騰起哀嚎悲泣的毒霧。整塊土地如嗜血的惡獸厲鬼,擇人欲噬。
天賜的神子閉上了他的眼睛,似是宣判又如同悲憫,抽刀出鞘的瞬間,彷如黑暗中升起一輪太陽。
“惡鬼殺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