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叔叔”還在魏爾倫的接受範圍內,他在心裡安慰自己比起稱呼還是中原中也願意跟自己親近更加重要——在幼崽親近地靠過來的時候,魏爾倫忽然體會到了某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心底最深處酸澀而又柔軟地冒出些類似於喜悅的煙霧,叫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手足無措地甚至不敢去碰幼崽向他伸過來的手。
其實如果二葉亭鳴或者織田作之助在,都能很快解除掉這個由於幼崽印隨本能出錯而導致的誤會,奈何前一天晚上二葉亭鳴就沒多在意這件事,在“書”的眼裡神明的倫理關係本就不按血緣來算,自家幼崽認準了是媽媽那就不會是爸爸,今天二葉亭鳴更是接了港口Mafia的生意全天不在家,現在大概正在賭場裡連勝到對方臉色發綠。
而織田作之助一早帶著芥川兄妹去貧民窟看望以前的小夥伴了,也是全天不在家,就連客房裡白住了好幾個月神遊狀態的迦具都玄示都在不久之前被自己的下屬接了回去,整棟房子裡空空蕩蕩,隻有中原中也和魏爾倫你來我往沒幾句話,從此坐實了魏爾倫的叔叔之名媽媽之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幼崽貼貼的功效,魏爾倫覺得自己好多了,剛醒過來時那種身體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和虛弱逐漸消失,也不會隻是從床上坐起來就頭暈目眩,手腳軟得不聽使喚。
這就是為什麼二葉亭鳴和織田作之助都能這麼放心地讓幼崽跟陌生人相處。
——地脈媽媽iswatgyou。
但凡魏爾倫有一星半點對中原中也不利的心思,嚴密監控魏爾倫著入侵者的橫濱地脈立刻就能把他撂倒,劇烈的能量衝擊保證讓魏爾倫意識模糊個十天半個月,正適合給Nevernd上的蘭波打包郵寄過去。
而現在幼崽跟他貼貼很親近的樣子,魏爾倫身上又沒什麼惡意,地脈就相應的放鬆了對魏爾倫的能量壓製。
魏爾倫感覺吹到身上的風有點冷,又被他歸結為自己跟這個地方屬性不合的緣故——他這樣人造異能體對某些特殊環境並沒有人類那樣的適應性,再怎麼進行調試和優化,也隻是忍耐著不舒服強行讓身體正常運作而已。
果然橫濱不是什麼好地方。
魏爾倫被中原中也拉著要給他介紹家裡的事情,又想起自己手裡的那幾張蘭波日記的殘頁,剛好了些的心情立刻又低落了下去。
他沒有直接衝去港口Mafia的總部找蘭波反而迂回先來找了中原中也,未嘗沒有給自己壯壯膽氣,又或者試圖說服自己索性放棄遠遠逃開……各種各種自己也說不清的複雜心情。
魏爾倫不知道自己後悔了沒有。
但那時是他先動的手。
他記得蘭波被自己背刺時看向他的眼神,不論蘭波在日記裡吐露出多少令他動搖的心聲,展露出多麼深厚而又溫存的情感,在選擇背叛的那一刻,魏爾倫就知道他們徹底玩完了。
他在啟程前往日本時就做好了自己會一腳踩進蘭波給他準備好的陷阱裡的準備,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選擇遠遠避開,反而抓住明擺著是誘餌的東西主動往裡麵跳。
明明他還有心事沒有了結,明明他還有想要做的事情沒有做……
……
那些事情太複雜了,魏爾倫想不明白。
僅僅是等他的理智回到自己的腦袋裡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橫濱的土地上,和他第一次來這裡時一樣,天空灰白,微微有些冷意的風,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是異國麵孔,連路口烤著些雞肉牛肉的小店都跟記憶裡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沒人會拉著他去嘗試異國的街邊美食,硬要給他塞看起來就很奇怪的烤提燈了。
“媽……保羅叔叔?”中原中也戳戳走神的魏爾倫,看看時間已經臨近中午,自覺懂了些什麼,提議道:“織田哥哥給我們留了飯,炸豬排超好吃的,還有漢堡肉!”
幼崽的口味偏好一眼就能看透,說到漢堡肉時眼睛都閃閃發光,魏爾倫無所謂地點點頭,表示自己吃什麼都行。
總不會有比鰻魚凍更離譜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