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二葉亭鳴恰好趕回來,及時拯救了自己的書店。
畢竟除了他之外在場其他人想壓製住快異能力暴動的魏爾倫而不造成任何戰損是不可能的事情。魏爾倫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是神明”跟“二葉亭鳴也不是人”這兩件事情哪個對自己的衝擊更大一些。
他隻知道這兩件事情好像在他的大腦運行時觸發了bug，殺意洶湧叫囂著要他毀滅眼前的一切。
還好二葉亭鳴有萬能的觸角貼貼，一秒把炸毛的魏爾倫捋成僵硬的兔子，不可名狀的恐懼下大腦被瞬間清空了一般強製關機重啟,周圍不穩定的重力便偃旗息鼓,重新回歸該有的樣子。
魏爾倫死死地盯著二葉亭鳴,他現在明白自己猜測過的所謂異能武器就是二葉亭鳴本身——並非他這樣的人造物也並非人類,這是從誕生起就不歸屬於“尋常”之列的“異常”。
那種令他不寒而栗的可怖威懾也不是他對危險的預感，而是更本質的，像鷹和兔子、貓和老鼠那樣，刻在靈魂最深處的生存本能。
不能靠近，屏氣凝神,夾緊了尾巴,因為被注視到的那一刻，是真的會被吞吃入腹。
“我不是……我沒有。”二葉亭鳴努力捍衛自己的飲食品味,“你們都不在我的食譜裡,而且一點都不好吃。”
除了個彆口味極端的奇葩，祂們這些同類不小心咬到彼此都得惡心得吐出來，味道不好還沒營養,除非腦子壞掉了才會對同類下嘴。
二葉亭鳴解釋得誠懇，卻隻得到魏爾倫愈發警惕的眼神。魏爾倫已經下意識把懷裡的中原中也塞到身後,像是護著小雞崽的老母雞，“你要是沒吃過，怎麼知道不好吃。”
二葉亭鳴一時語塞，眨巴了兩下眼睛才心虛地嘀咕道：“偶爾……不小心嘛。”
好吧,的確偶爾的偶爾祂們也會有同類相食的情況發生,但扣除掉真的口味獨特的個案,其他要麼是被吃的一方過於弱小，沒注意就一口吞了，要麼就是餓瘋了饑不擇食，看見個好像能吃的就往上撲。
二葉亭鳴發誓自己兩種都不是。他現在想起自己被迫吞進去的赤之王權還能感覺到胃部隱痛惡心乾嘔，食物中毒一般的糟糕體驗。
中原中也也艱難地從魏爾倫的身後冒出頭來，替他證明道：“鳴隻吃書不吃人的。”
二葉亭鳴挑了挑眉，“你能看到了？”
中原中也比了個一咪咪的手勢，“就是感覺，感覺。”
那位白澤叔叔雖然性格奇怪看起來各種不靠譜，但醫術水平相當過硬，中原中也吃他的藥調養了一年多，對於能量感知的敏銳度提高了許多，不僅有時候能感覺到二葉亭鳴在讀（jin）書（shi）的時候細微的能量流動，還能模糊地碰觸到腳下橫濱地脈的潮汐湧動。
可惜中原中也最關心的身高隻長了一點點，眼看著芥川龍之介都因為營養充足吃好睡好往上竄了一小截，中原中也很難因為其他方麵的進步在覺得有多高興。
唉。
他眼巴巴地仰頭看著麵前的四座高山，發現魏爾倫居然還是其中最矮的那個，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有190，而二葉亭鳴也比魏爾倫高幾厘米，不是太多卻也能肉眼看出來的微小身高差，讓二葉亭鳴輕鬆地抬抬手就把帽子按在魏爾倫腦袋上。
黑色的小禮帽，有漂亮素雅的緞帶裝飾，挺括高檔的質感絕不是商場裡隨便能買到的便宜貨，隻是跟魏爾倫襯衫休閒褲——二葉亭鳴友情讚助的衣服不怎麼搭。
而且魏爾倫的頭發也沒有好好梳起來，隻是隨便在腦袋後麵抓了個低馬尾，邊角還翹著幾根睡覺時候壓出來的亂毛，整個人大概是蘭波在這裡也要遲疑一下的不修邊幅。
帽子是魏爾倫熟悉的帽子，他跟蘭波徹底拆夥前蘭波送給他的禮物，說是慶祝他的生日。魏爾倫不明白自己哪裡來的生日好慶祝，他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
他不討厭那頂帽子，但他不喜歡生日禮物。
魏爾倫以為它早就已經消失在他跟蘭波爭鬥引起的爆炸裡了，沒想到還會有再見到的一天。
二葉亭鳴解釋道：“蘭波讓我給你的，還有這個。”他一同把一本有些褶皺破爛的筆記本遞過去——魏爾倫知道筆記本裡記了什麼，他就是因為任務裡意外拿到了幾張這本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頁，才會頭腦發熱地跑來日本。
現在看來……
自己大概一開始就已經踩進蘭波給他設好的陷阱裡，根本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魏爾倫摸了摸帽子的內側，摸到了刺繡凸起的痕跡，那是法語拚寫的“蘭波”，他突然就覺得喉嚨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收緊，像被套上了掙脫不開的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