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擺正她思想,“瘋狗咬人的時候能怪人沒做好防備嗎,不是人沒做好防備,是狗太瘋了,不要有壓力。”
把人安頓走她就回去了。
晚上勤務員從食堂打回來飯菜。
白嬌沒什麼胃口,就在樓上沒下來。
季裴回來聽說白天的事,上了樓又下來,下來又上去,猶豫好幾回終於敲了白嬌的門。
白嬌倚靠在床頭,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雜誌。
聽見便說,“進。”
季裴小心翼翼走進來,站在隔斷外麵輕聲道,“白姨。”
白嬌抬頭,“回來了啊,吃飯了沒啊?”
季裴見她神色像沒事人,可也少了平時的神采奕奕,半躺在床上,鞋子也沒換。
他輕聲道,“吃過了,你怎麼不下去吃?”
白嬌無聊地把書扔開,“不想吃呢。”
季裴一手拿著飯盒,一手拎著她拖鞋試探地過去。
白嬌也沒阻止。
他便把拖鞋放到地上,把飯盒打開,不吃飯不好。
居然還是紅燒肉。
白嬌看了一眼。
季裴,“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來一塊兒?”
白嬌勉為其難點了下頭。
季裴拿起叉子就叉了一塊遞到她嘴邊,目光充滿期待。
他知道她嬌氣,平時他爸不喂飯都不肯好好吃飯。
白嬌噗嗤一笑,很給麵子地咬了一口,不過哪裡真需要他喂,手指在床頭櫃櫃麵輕輕叩了下,叫他放下。
季裴聽話地放下飯盒,見她打算往起坐,趕緊彎下腰把拖鞋放過去,又把她脫下的鞋子拿到門口擺正。
“還有蛋花湯,我幫你去拿!”
不等白嬌說話就跑了。
一會兒端著碗回來。
蛋花湯燙嘴,他搬了個小凳坐在床頭櫃前,拿個小勺攪拌晾涼。
他說,“你再等等哦,我爸說先喝湯暖胃。”
白嬌歪坐在床頭,身子一側倚靠在兩隻枕頭上等著。
想到什麼她笑,“季裴啊,你將來打不打算給我養老?”
季裴猛地坐起來。
白嬌,?
季裴有點臉紅,……你還年輕呢,乾嘛想那麼長遠的事啊。
白嬌,“哦,不打算養我啊!”
季裴急了,“哪有,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臉都紅了。
白嬌簡直笑不活了!
又故意逗他,那我跟你爸要是有了小孩呢,你什麼想法。
季裴埋著頭,“當然高興了……”
白嬌,“怎麼還高興呢,一般家裡有了小的,都關注到小的身上了。”
季裴臉上更紅了一些,“我也想要弟弟妹妹。”
他看向白嬌,認真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不跟他們搶東西。”
他能明白搶東西的深層含義嗎?
這個年齡顯然應該明白的。
白嬌忍不住揉了揉他頭頂,“季裴真乖。”
季裴這下臉色爆紅。
忙給她端起蛋花湯道,“趕緊喝,都涼了。”
白嬌舀著喝了一勺,吃著味道怪怪的,“這你打的蛋花吧?!”
季裴,“……
他紅著臉支吾道,“咋地,還嫌不好喝?!”
一下就露餡了。
白嬌簡直要敲他腦袋了,“沒放鹽好不好。”
魏大姐從醫院回來,跟司令道,“我這不算啥,季礪寒臉都被抓破了。”
司令也很生氣,“嚴不嚴重?”
魏大姐一言難儘。
司令就要過去親自走一趟。
魏大姐忙攔下,“白嬌今天也不高興,季礪寒回去估計得好好哄哄了,你改天再過去吧。”
司令拍拍桌子,“這就有人送來匿名信,說他處事不當,造成了不良影響。”
魏大姐冷笑,“這事也就老賀乾得出來,季礪寒的小汽車剛到大院門口,我一眼就看見老賀在那兒喊了一嗓子,說季礪寒過來了,那人唰唰唰就全圍過來了!”
司令搖頭,“這事怪不了季礪寒,地方上對於家庭暴力曆來不作為慢作為,苦主遇到地痞無賴更是求助無門,季礪寒為人向來正直,不可能看到了還放任不管……今天的事誰都所料未及,也幸好結局還算圓滿。”
魏大姐小名叫之桃。
司令說,之桃同誌,保障婦女權益,任重道遠啊。
魏大姐點頭,回頭就在大院裡開展“家庭有新風”,當然這是後話。
季裴出去找鹽,才發現他爸在門外的陰影裡站著。
爸……
他目光心疼地停頓在他爸臉上,眼裡都有些淚花。
季礪寒問他,“吃過飯了?”
季裴點頭又搖頭。
季礪寒揉揉他腦袋,“去吧。”
季裴不走,手指握住又鬆開,鬆開又握住,“疼不疼?”
季礪寒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臉。
“不疼的。”
季裴不信。
季礪寒便說,爸什麼沒見過,這點疼算什麼。
他伸手將兒子握住的手展開,“心裡有恨的人是走不遠的。”
季裴低下了頭。
季礪寒安撫道,“不過你知道心疼爸,爸還是很高興的。”
白嬌打開門,“說夠了沒有?”
季裴立馬跑了。
季礪寒忙拿手絹捂住了傷口。
白嬌看他一眼,扭頭回了房。
季礪寒好半天才走了進來。
他一個男人,他從來不怕留疤,這時候卻畏縮了,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
好不容易才開口,“嬌嬌。”
白嬌也知道不該跟他生氣,但他怎麼能把臉毀了,身上的疤痕是男人的勳章,臉上算什麼?
她沒好氣道,“過來,我看看。”
季礪寒也知道這時候說多錯多,在她身邊坐下,把臉轉過去,她視線落上來一刹那,他仿佛有些忍受不了,眼睫顫了顫,把眼睛也閉上了。
可能就因為她氣頭上說的那句話,真怕她嫌棄了他。
白嬌真是又心疼又無語。
手指托住他下巴看去,齊刷刷的三道血痕經過處理,看著倒是不那麼觸目驚心了,但也很硬
這算什麼啊,戰損美人?
那小混蛋是真的狠,白嬌雖然知道那麼小就有那麼執拗的恨,這輩子算是毀了,但還是不甘心,她傷到的不是彆人,是她的男人,是那麼一張原本英俊無暇的臉。
她男人在戰場上都沒傷到臉,居然就在那麼一個小丫頭手底下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她手指撫上去,也虧季礪寒當時躲得快,三道血痕都接近脖子那裡,沒有傷到正臉,處理得好應該不至於留下疤痕。
季礪寒感受到她輕柔的撫摸,睜開了眼,目光有些晦暗,嗓音有些微啞,醫生說過幾天就結疤,愈合良好的情況下疤痕不會很明顯……”
看著她眼神都掩藏不住有些緊張。
平時回來就忍不住摟她抱她,這次卻是連拿手指碰碰都不敢。
白嬌故意道,“那萬一留疤呢?”
季礪寒看著她不說話。
白嬌手指撩他下巴,就像撓貓咪下巴一樣。
“說話呀,啞巴了?”
季礪寒猛地捉住她手腕,但沒阻止或者避開她繼續撩逗。
他眼角有些發紅,“嬌嬌,留疤你就不打算愛我了?”
白嬌動作停下,“你猜。”
他眼角愈發紅了,一字一句道,“你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白嬌最膚淺了好不好!
白嬌還想逗逗他,但看這男人真的當真了,他就不是個經逗的人。
她趕緊照著他嘴上親了一口,“恭喜你猜對了。”
季礪寒猛地從低估到山頂,一下沒緩過神來,“嬌嬌,你說什麼?”
白嬌摟住他脖子,又親了兩口,忍不住笑,“哎呀我說你猜對了啊,我不止沒有那麼膚淺,也不會那麼沒良心啊,怎麼可能因為你臉上多了兩道傷疤,就真的不要你了啊!”
季礪寒俯身就把人抱住。
白嬌問他,“你不會真害怕了吧?”
怎麼不怕?
彆人說他性子捉摸不透,其實隻不過是懂得掩藏情緒,她不一樣,她鬼靈精怪,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有可能完全是兩回事,季礪寒有時候感覺她像一陣風,自由的風,他抓不到她,更怕她隨時會像風一樣離開。
她那麼嚴肅的說,他要是把臉毀了,她明天就甩了他。
他知道她對他絕對見色起意,她愛他的臉,愛他的身體,有可能遠遠大於他這個人。
他怎能不怕?
他緊緊抱著她,幾乎有些固執,“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重新說一遍給我聽。”
白嬌,“忘了……”
那他就一字一句教她,“你說你沒有那麼膚淺,也沒有那麼沒良心,不會因為我臉上多了兩道傷疤,就真的不要我。”
白嬌,“……”她好無語啊。
她捧起他的臉,溫軟的嘴唇親吻那讓她嫌棄不已的傷疤,親愛的,這樣呢,這樣還證明不了我很愛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