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縫補(2 / 2)

蓋上鍋蓋,他坐回床上,一抬眼,一看見南麵那扇窗戶也已經被封了一半,最下頭漏風最狠的地方已經完全堵死,密不透風。

不消看,這活兒也是今天祁廣做的。

一炷香的功夫,祁廣站起身,將盆裡的臟水倒了,將洗刷乾淨的芋頭一個個在鍋內擺開,蓋上鍋蓋等著蒸熟。

又搭起那板凳和門板做的桌子,放在床邊,小心翼翼端來一碗蜂蜜,那蜂蜜不多,鋪在小碗裡,隻有半個指節深。

隋寧遠今兒可沒睡覺,早就翹首以盼等著,祁廣端著晌午孫小舟送來的那兩盤子乾菜和鹹菜,從鍋來山芋,說道:“齊了,主人家仔細山芋燙手。”

“還說呢。”隋寧遠笑眯眯瞧了一眼,“這才第四天,咱們倆竟然就吃上這麼豐盛的菜肴了,甜的鹹的,鮮的乾的,擺了小半桌子。”

“主人家這麼想就對了。”祁廣點頭,“俺從來都覺得,這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

“吃吧。”隋寧遠心裡高興,身子那股昏昏沉沉的不爽勁兒也少了些,胃口大開,他先拿了芋頭,剝開皮兒,在最上頭裹了一層厚厚的蜂漿,他看不清,卻能想象,那雪白的芋頭配上琥珀似的野蜂蜜,樣子極美。

咬下一口,果然味道也是極美,野蜂蜜味道甜中帶苦,這點苦卻恰好被芋頭的甜糯中和,兩個搭配起來,甜而不膩,剛剛好。

“就這麼一口。”隋寧遠抿著唇咽下,“我竟然覺得活著也還算不錯。”

祁廣悶頭吃飯,牛似的,隋寧遠享受芋頭的這麼個功夫,他已經囫圇吞下去那兩個小芋頭,又扒拉了半盤子菜。

他道:“主人家若是愛吃,俺上山砍柴時再留意著,隻是冬天野蜜確實難得,等到開春就好了,明年春天,俺專門上山去找蜜來,回來找個罐子存起來,能吃到後年去。”

隋寧遠淡淡笑著,又咬了一口芋頭,擦擦嘴。

祁廣每每提起往後年年的時候,他便很少搭話了,隋寧遠隻怕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於是也不輕易許諾,他這日子過一天算一天,隻能活個眼下。

祁廣原本也想沾點蜂蜜吃,但一抬頭,就看見自家主人家像是小貓舔食似的,雙手捧著芋頭和蜂蜜,小口小口吃得斯文,眼睛裡都落上光彩。

這大漢心思細膩,知道這東西隋寧遠愛吃,於是將蜂蜜碗不動聲色向隋寧遠那側推了推,自己空嘴吃,不跟他搶。

可能因為父母去的早,從小沒受過什麼寵愛,祁廣養成了這樣的奉獻性格,他從不抱怨自己是不是付出了更多,得到的更少,反而,看到旁人因為他的努力而高興喜悅時,心裡麵的滿足感更讓他享受。

更何況,這可是好心收留他的主人家。

隋寧遠很久沒吃過這麼一頓飽飯,揉著肚子靠在床上,舒服地扯了個懶腰,北姑以前哄他吃飯時說過,人最幸福的時候莫過於肚子裡有食兒,那時候他養尊處優,天天胡吃海塞,竟體味不到這句話的深意,如今才算是懂了。

“還剩下個芋頭,俺不吃了。”祁廣起身收拾碗筷。

“你吃呀,你這身量,飯量不會這麼小。”隋寧遠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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