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主人家念著俺。”祁廣默了許久才道,隻是他主人家已經側身枕著手臂睡熟,並未聽見這漢子說話時喉嚨間藏不住的微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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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廣第二日天沒亮就拎著柴刀上山了,這個時辰氣溫最寒,雙手都拿不出去,換做旁人可能覺得苦,祁廣卻不覺得,他本就體熱強壯,稍微一動就出熱汗,身上更是貼身穿著隋寧遠送他的冬衣,暖烘烘的,乾活也有力量。
昨天隋寧遠還剩下三捆柴沒賣出去,他今天任務不重,砍了一會兒便夠了今日和明日兩份兒的量,無論是自己家燒,或是拿出去賣都夠了。
他沒急著回去,將砍好的柴火放在樹下,打了個標記,然後轉身朝更深的密林之間走去。
昨天他偶然發現個蜂巢,用蜂蜜哄得隋寧遠多吃了兩口芋頭,就連精神都好了不少;於是他覺著,這山裡值得挖掘挖掘,雖說冬日裡山空水枯,但找一找,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這個時間對他來說算早,但對於山裡麵獵獐獵狐的那些獵戶來說,已經到了下山的時辰,他們三五一群,牽著趕山犬,在樹下分算著獵物。
祁廣經過時,正巧碰上一隊,這幫人靠山吃山,不常去陽城縣走動,祁廣也無所謂被看個臉生,兩廂還打了招呼。
那些獵戶們一個個身體高壯,手中牽著的獵犬膘肥體壯,那獵戶們人手拿著一柄半人高粗的弓箭,拉個滿臂射出去,力量能直接射穿一頭熊。
祁廣看著他們收獲頗豐,心裡麵說不出的羨慕,力氣他倒是不缺,但這打獵是個技巧活兒,隻可惜他生在西北大漠上,家裡麵世代種地放牧為生,這些搭弓射箭,逐鹿追兔的事情是一點不曾了解過的。
不過不會可以學,祁廣默默記下,將這事算在以後的規劃裡。
在山裡搜群一遭,今天沒有昨日好運,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陽城縣地處正北,朔雪瑟瑟,山上已讓銀雪蓋了厚厚一層,就是找兔子洞都找不到。
祁廣回到他放柴火的樹下,從懷裡掏出主人家留給他的饅頭來,兩口就吃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覺得吃得噎得慌,抓了一把雪便塞進嘴裡,嚼了嚼當水咽下。
沒有隋寧遠,他自己一個人就是這幅粗魯樣子,不大在意。
饅頭凍得有些乾硬,咬下來時掉了幾塊碎屑,被祁廣的大手拍到地上,他站起來,背起柴火,眯起眼辨彆方向,正欲離開,忽地聽見嘰嘰喳喳聲響。
一抬頭,在樹梢之上,原來是幾隻冬日的野麻雀饞了他的饅頭碎屑,正繞著樹枝來回飛舞,就等他離開好落地飽餐一頓。
祁廣眼神一亮,心裡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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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廣出去的功夫,隋寧遠燒起柴火,做了一鍋熱水出來。
他打算趁這個時間把頭發洗了,翻了翻櫃子,找出上次用了一半的皂角,用熱水泡在熱桶裡麵,再用雙手使勁來回的搓,直到搓出細細的小白沫。
隋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