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隋寧遠收回手,縮在被子裡,閉了閉眼道:“陽城縣的郎中都請過了,拿我這病沒轍,無非就是開些不痛不癢的苦藥來熬著,吃了也沒什麼用,我睡一覺就好了。”
“好。”祁廣立刻將方巾疊成四方,搭在隋寧遠的額頭上,放輕了動作。
額頭冰冰涼涼,眼皮燙得發乾,隋寧遠閉上眼,沒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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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之上,聽見主人家呼吸聲音逐漸平穩,祁廣才敢稍微動一動,思來想去,他小心打開隋寧遠平日放細軟的雕花箱子,從裡頭取出錢袋子來,小心推門出去。
他打算花些銀子去陽城縣采買些食材回來,人生病了嘴上不能虧,能補回來一點是一點,銀子沒了再賺,現在還是養好身子要緊。
他原是不應該在陽城縣拋頭露麵的,但偶爾這麼一次,速去速回,想想應該也沒事。
他腿腳快,沒一會兒就進了城門,來到隋寧遠平日裡擺攤賣柴的市場,直奔肉鋪而去,那肉鋪老板正從井裡扛出半扇豬肉,鋪子前圍了一圈等著割肉的顧客,祁廣沒敢太靠前,默默在邊上等著,直到人散去差不多,才走上前要了一兩瘦肉。
陽城縣偏遠,不比鬆江府這樣的大地方,豬肉都是附近村子裡收上來的,隻有趕上誰家殺豬了才能拿來賣一賣,因此價格不菲,光是這一兩瘦肉,就花了二十文錢,趕上黃金還誇張。
祁廣拎著那一小點豬肉,不敢走得太遠太久,隨便找了一處賣雞蛋的攤子,便朝那老媼要了一個鬆花蛋,兩個雞蛋,一共是四文錢。
老媼給他打包的時候,祁廣猶豫著開口,問道:“老人家,你知不知道這皮蛋肉粥該如何製作,俺家裡人病了,想給他做些來養胃。”
老媼瞥他一眼,笑道:“你這糙漢子竟來問我這問題,我還是頭一遭遇上,你對家裡那口子真是貼心,還知道幫她熬粥喝。”
聽見老媼想當然覺得祁廣是給家裡的媳婦兒製粥,祁廣想開口反駁,但這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好說,說是自己主人家,怕牽扯出隋寧遠給他招麻煩,說是伺候家中長輩,聽起來又覺得詭異,隻能點了下頭,算是認下了這個名號。
“這皮蛋粥不難,你先把米熬得爛熟,用勺子一碾便能碎的地步,這時候將皮蛋剝了殼,一起煮進去,然後將瘦肉改刀切成細細的條,等到快要出鍋的時候,再扔進去滾一遭就行,時間不能太長,否則又老又柴,就不好吃了。”老媼給他講得眉飛色舞。
祁廣一字一句記在心裡,估摸著隋寧遠也快醒了,趕著便回了家。
臨走前,還聽見那老媼跟身邊說:“這漢子倒會疼人,家裡那口子是個有福氣的。”
到家時,隋寧遠背對著門口,仍然睡得沉,祁廣慢慢走過去,用手碰了碰他額頭上的手巾,上頭的水已經蒸乾,摸上去溫溫熱熱,可見隋寧遠的體溫有多高。
祁廣拿下手巾,重新洗了一遍,再次蓋回去,睡夢中被高燒折磨的隋寧遠眼皮微動,蓋上那手巾後,才稍微舒服些。
祁廣掀開鍋蓋,他出門前熬的米粥已經好了,用鍋鏟稍稍一碾,已經到了老媼說的那種狀態,爛爛糊糊,米粒和水混合一起。
照著老媼的說法,祁廣先把鬆花蛋剝開,切成小塊放進去,又蓋上鍋蓋熬著,趁著這個時候,將那一兩豬肉清洗一遍,改到成細條。
漢子的刀工不好,切肉更是不熟,他隻能先把豬肉切成大片,再一片一片細分成小條,做得又笨又慢,好再最後終於得到了細條形狀。
即將出鍋前,祁廣將豬肉扔進鍋裡,紅肉一滾就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