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隋寧遠掀開食盒,從裡麵取出他今日的飯菜,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隋宅給他餐食好了些,起碼能見一見葷腥油水,不再是那些淡出鳥來的蒸菜。
“最近怎麼了,林翠蓮轉了性?”隋寧遠自己問完,笑道:“不能,我忘了,昨兒她還叉著腰,帶著那張二在我這耀武揚威呢,怎麼能轉了性。”
孫小舟一點不當自個兒是外人,盤腿就上他的床,手裡還不停扒著鬆子往嘴裡吃,說道:“怎麼可能是林奶奶,要不是怕真把你活活餓死了背個罵名,她恨不得連一粒米都不給你,是二少奶奶。”
昨日那身影肅立,知書達理的女子形象躍入隋寧遠腦中,他對隋宅新入門這 二少奶奶印象真是不錯,起碼不是個見人下菜碟的。
孫小舟吐出鬆子殼,說道:“二少奶奶入了宅,向林奶奶提出要學著管家管賬,她本就是林奶奶親自挑的媳婦兒,林奶奶當然千依百順,直接將宅子裡的賬本子都給她看,還說呢,我們這些下人,都隨她差遣。”
“哦。”隋寧遠譏諷抿唇,“我娘親在的時候能一人打理十二州府的生意,到了林翠蓮手裡,隻能管個小小隋宅了。”
孫小舟沒理他,接著道:“二少奶奶或許是看你可憐,特意授意了廚房給你備點好吃好喝的吧。”
“那若真是這樣,以後有機會,我得謝謝人家。”隋寧遠在孫小舟旁邊坐下,“你們二少奶奶若真是這麼個好人,嫁給隋輝豈不是可惜了。”
“那誰知道呢,再說了,二公子的條件也算是上上良婿,二少奶奶家說到底出身衙門一個小官家,很般配啊。”孫小舟又抓了一把鬆子。
“你也就是在我這裡能這麼胡吃海喝。”隋寧遠掃他一眼,“但凡換個主子,給你一巴掌扇得找不到北,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尊卑。”
“嚇唬誰。”孫小舟聳聳肩,“誰不知道你脾氣好。”
“對了,我正要托你件事。”孫小舟拍去手上的碎屑,從懷裡掏出兩張紙來,又掃去說上的鬆子殼,將紙鋪開,隋寧遠摸了摸,知道那是信紙。
“做什麼?”
“這不年尾了,張二那個遭天譴的玩意兒想給家裡寫封家書,自己卻不認字,問了一圈我們這些下人也沒幾個能把字認全的,他便強製要我幫他找人寫。”孫小舟說起張二一臉憤恨,“我本想著讓他花點銅錢,去陽城縣本城門那家王秀才家寫,結果他最近挪了窩,不寫了,左右找不到人,我就來找你了。”
“哪來的王秀才。”隋寧遠笑了笑,“我記著你們二少奶奶的爹不是陽城縣唯一一戶秀才嗎,什麼時候多了個。”
“那是諷刺他的,那姓王的考了半輩子也沒考上,後來一氣之下不考了,靠著給人寫信寫對聯的糊口度日,那人讀書時心高氣傲,總愛擺譜,後來大家紛紛用‘王秀才’這麼叫他,是羞他呢。”孫小舟說,又從懷裡掏出隻殘缺不全的毛筆,塞進隋寧遠手裡,又去掏墨盒。
“你這筆。”隋寧遠無奈瞧著零星幾根毛,“都快隻剩下筆杆子了。”
“哪兒那麼多講究,這還是我翻了許久才找到的一根。”孫小舟打開墨盒,從床上跳下去,那墨盒裡麵裝的一塊軟布,用墨水浸了曬乾,等到要用的時候往裡頭灑點水,就能化開成墨。
對文人墨客來說,這筆這墨自然是用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