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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寧遠跟著兩個小孩,三個人輪流玩爬犁,玩得不亦樂乎,來來回回滑了十幾次,累得終於爬不上山坡了才停下。
隋寧遠笑得臉頰都酸了,眼皮緩緩眨著,看著祁廣慢慢朝他走來。
“走了,回去了,菜窖的漿泥應該乾了,可以填土了。”周壽招呼幾人一起往家走。
隋寧遠玩累了,後背透著汗,走路很慢,沒一會兒就跟在前頭的周壽拉開距離,身側的祁廣看出他的疲倦,向前走了幾步,身軀蹲在他跟前。
“你背我?”隋寧遠懶懶道。
“嗯。”祁廣回頭,“上來吧。”
“多謝。”隋寧遠沒推辭,他慢騰騰靠在祁廣的背上,感覺到漢子的雙手穩穩托住他的大腿,輕而易舉便站了起來。
冬日午後,微風和煦,他枕在祁廣的肩膀上,兩手摟在他的胳膊,耳畔是漢子走起路來時候重重的粗喘,一下一下,很有規律。
隋寧遠倦怠地閉上眼皮,甚至想睡一會兒,祁廣給他的踏實從前從未有人能做到。
“阿廣呀。”他翁聲說。
“在。”祁廣應他。
隋寧遠不說話了,他好像也就是叫著好玩,想聽祁廣說話了,便叫他一聲,沒什麼正經事。
祁廣也不惱,穩穩背著他走上田間地頭。
“阿廣。”隋寧遠笑了笑,閉著眼又喚他。
“嗯。”祁廣也馬上回答他。
隋寧遠微微支起脖子,歪頭看著祁廣的臉,也注意到他額頭上晶瑩的汗珠,漢子滿身的腱子肉都散發起蓬勃的熱氣,像是冬日裡的火爐,前心後背貼在上頭,連剛下過雪的天氣都不顯得冷。
“我在想。”隋寧遠歎了口氣,頹唐地重新枕回去,“你若是早點來就好了。”
“多早?”祁廣問。
“嗯——”隋寧遠思索一番,笑道:“我十二歲那年,你早點來,陪著我去學騎馬,這樣就能在我落下馬時,像今天這般穩穩接住我,我也不會成個廢人了。”
祁廣腳步微滯,隋寧遠總是會在與他的玩笑話中,摻雜起往日的遺憾。
他這主人家實在是讓人心疼,成長的每一步,都泣血帶淚,被林翠蓮和隋高捏扁磋磨,卻依然頑強長成現在這般矜貴良善的人兒。
周老漢家的活兒就剩下填土和整平,很快便做完了,隋寧遠和祁廣趕著晚膳之前離開,因為不想麻煩周老漢家的再管他們一頓飯。
周老漢讓周壽送送他們二人,臨走時,周老漢家的還死命往他們手裡塞了些豆角乾、土豆乾和粉條豆腐的,非要他們帶回去吃。
隋寧遠想著這算是答謝祁廣幫忙的謝禮,也就沒推辭,拎上他買的葫蘆便告辭。
周壽送他們出村口,隋寧遠對祁廣道:“正好天色還不算晚,咱們去一趟陽城縣的市場吧,采買你昨兒說的東西,醬缸菜缸蘿卜什麼的。”
祁廣還未說話,周壽聽見道:“你們要去買醬缸菜缸啊?”
“嗯,備著過冬使。”隋寧遠道。
“這醬缸和菜缸一個幾十斤沉,你們倆赤手空拳怎麼拿回來?”周壽道,“這樣,過幾日陽城縣年前要辦個大集,附近幾個村都會去趕集,正好我娘讓我趕車去,你們倆不如等幾日,我拉車帶你們,多好。”
“那樣最好了,多謝你。”隋寧遠欣喜,從陽城縣到他那莊子那麼遠的距離,他還真舍不得讓祁廣把醬缸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