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壽抬頭道,“過幾日趕大集上就有人賣的,你們彆慌,我帶你們去挑選,咱們兩家人合夥買半扇豬,應當能便宜些。”
“真的?”祁廣來了興致,“俺還想著多攢些錢給主人家買了過年吃。”
“不用,那豬販論斤賣得貴,論扇賣得便宜,正巧我們家過年要囤肉,咱們合夥買半扇分了,到時候你要多少跟我說,也就一兩銀子。”
“阿廣前兩日買浴桶用了一兩,算上這豬肉又是一兩,我們一共有五兩銀子,這麼算還剩下三兩銀子,夠不夠買那醬缸菜缸和蘿卜黑豆?”隋寧遠問。
“夠了,醬缸不貴。”周壽想了想笑道,“你們二人這日子過得辛酸,還得算得如此仔細嘞。”
“若是過年,還不大夠。”祁廣沉思片刻,“再過一個月入了冬,漕運的運河結了冰,周老漢家的生意也就不做了,俺還得再尋個活計去賺銀子。”
“也不急,不要太辛苦。”隋寧遠歎氣,“我這幾日趁著在隋宅裡,拜托李巧幫忙打點,最好能從隋宅搜刮些補貼來過冬。”
晚膳後,周壽告辭,臨走前跟他們二人定下時間,兩天後他用牛車拉著隋寧遠和祁廣去趕大集。
第二日隋寧遠照例起早去隋宅替莫北姑守著,這天李巧和隋輝夫妻二人出門拜訪友人,未在宅子裡,整個宅中隻有林翠蓮和隋寧遠二人。
隋寧遠一直怕林翠蓮再來找他的麻煩,一直擔驚受怕著,但好在這林奶奶也不大願意搭理他,一上午都平安無事。
到了下午,誦經已經完成,喇嘛和來往祭掃的人退出屋內,供桌上還剩下幾盞燈供燈未曾燃完,隋寧遠於是不急著回去,而是拖了蒲團靠坐在暗處閉目休息,等著供燈燃儘,換上新的再走。
他這幾日來回奔波辛苦,身體便立馬垮塌下去,總覺得昏昏沉沉,行走坐臥總是不大清爽,他好容易止了咳,疲倦縮在狐皮之間,人困馬乏。
再等會,等供燈燃儘了,他就打包貢品回家。
閉上眼睛小憩一會,隋寧遠忽地被一陣風吹醒,他迷茫睜眼,記得自己方才明明是將那門板關上了,怎的突然開了一條小縫,難不成是叫風吹開的?
他站起身,費勁重新將門合上,擋住風。
關了門,他順便走到供桌前去查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還真看出些問題來,隻有剛才還一塵不染的供桌上灑落幾片大大小小的糕點碎渣,好幾盤貢品糕點都已散了架,破壞形狀,一看就是被人從地下抽走了幾塊。
隋寧遠眯起眼,拿起來數了數,四塊。
那就不對了,貢品不會是雙數,這樣的錯誤李巧不會犯,那麼一定是有哪個不長眼的給偷拿走了。
會是誰呢?
他一直守在這裡,剛才也不過是淺淺閉了閉眼睛,這屋裡難道有人進來又走了,隋寧遠皺眉,抬眼在屋內巡視一圈,那供桌掛著桌簾,好幾個粗柱矗立中央,每一處都能藏人,一個個找也不現實。
他沉思片刻,垂下眼,若無其事將那貢品放回去,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拂了拂衣袖,慢騰騰走回到他角落的蒲團上盤腿做好,閉上眼。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隋寧遠半眯著眼睛,果不其然察覺到不遠處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那影子不大點,看著像個小孩。
那小孩見隋寧遠再次睡著,躡手躡腳從供桌下麵鑽出來,他先是觀察一番隋寧遠,見他確實一動不動,放心回頭,一手敞開衣服,另一手從桌上一下下裝著糕點,這小孩貪心不足,那衣兜都塞得滿滿的還嫌不夠,又一手抓了滿滿一把。
殊不知此時隋寧遠已然悄步走到他身後,正無聲盯著他。
小孩終於拿完了,一回頭,一臉撞上隋寧遠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