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真情(2 / 2)

祁廣抱著藥罐子,小夥計拿了勺和碗,從中濾出藥渣子,盛出來一碗苦藥。

“小海,剩下的藥渣你也瞧瞧,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門道來。”郎中背身說道。

那叫小海的夥計放下藥碗,伸手從藥罐中拿出藥渣放在手裡一樣樣攤開。

“乾薑、何首烏、地黃、鹿茸...”小海抬頭,“師父,怎麼全都大熱的補料,下藥這麼猛,不怕這公子吃不消麼?”

“就要吃不消才好,能將從前虧空的脾氣全部倒逼出來,這才救得回來,你記著,寒症熱症有時不可看表麵脈相妄下診斷,症狀看來這公子比如是寒症,可若是沒診出根本,針當寒症療補,隻會越醫越虛。”師父教誨一串,小海聽得一愣一愣,祁廣則是完全不懂。

“差不多,來,你們倆扶他起來,喂藥,一口氣全都灌進去。”郎中吩咐小海和祁廣站在兩側,將隋寧遠裹著被子抱起來,祁廣坐在床頭,隋寧遠便靠在他身上,眼睛不睜。

郎中不知從哪裡攤開一排針灸用的細長銀針,拿過隋寧遠的手,紮住幾個穴位,旋轉逼近,說道:“喂藥。”

小海手腳麻利,一手捏開隋寧遠的嘴巴,另一手將藥碗懟在唇邊,揚手灌進去。

隋寧遠迷糊之間正口乾舌燥,無意識地動了動喉結,將那一碗藥全部咽下去,漏出幾滴在唇角,祁廣拿手背小心替他擦去,又在自己褲子上隨手抹了抹。

“好了,讓他躺回去,等著就是,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就能逼出體內所有鬱症。”郎中似對自己醫術無比自信,甩手起身走到遠處桌邊坐下,還倒了一杯茶,一切儘在掌握。

這關鍵時刻祁廣怎麼敢走,他守在隋寧遠床邊,望著他秀氣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團,隨著藥效漸深,表情越來越痛苦。

祁廣好似能跟隋寧遠共感一般,自己身上也莫名一陣惡寒,苦痛無比,大掌拉著床罩,將那棉布捏出一團褶子。

隋寧遠隻想著:這折磨怎麼還不結束啊。

他在烈日下走了許久,熱熱熱熱熱,頭腦中隻剩下這麼一行字,熱熱熱熱熱,哪裡都熱,他恨不得雙手扒開衣裳,扒開自己的皮,跳進那冰窟窿裡降溫。

可惜雙手都被綁著,這點念頭也做不到。

好不容易有人扶著他動了動,將他靠著肩膀拉起來,將一碗水喂給他,方才覺得胸肺的火氣消下些許,結果也就過了短暫一會兒,那咽下去的東西好似火油一般,順著食道一把火燒起來,燒得肝腸寸斷,脾胃儘是。

太疼了。

裡外一齊燒起來,一把大火燃個乾淨,隋寧遠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緊閉雙目都能瞧見烈火熊熊,將他渾身的理智燒個乾淨,他不管身上拴著多少條繩子,用了這輩子最大的氣力使勁掙紮開,他要喝水,他要解熱,他再也受不住這樣的折磨。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丹田出發,一路倒逼,濁氣從心肝脾肺慢慢向上攀爬,最後一口堵在嗓子口,隋寧遠隻要張嘴,好似就能噴出一團火來。

最後一線,那一團濁氣衝破他的喉嚨,隋寧遠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兩個手腕被麻繩勒出一道血痕也不在乎,他盯著一臉憂慮正關切的祁廣的臉,眼睛一閉。

噗嗤——

一口血從內裡逼出來,洋洋灑灑落了滿地,如紅梅綻放。

祁廣哪成想過居然會吐血,慌了手腳就上前扶住隋寧遠,而那郎中卻連聲叫好,將手中茶杯撂在桌上,大喊:“再吐,再吐,吐得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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