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急診外科那邊轉入一個病情危重的病人。
病人今年五十歲,長期一個人在山上的農莊守園,突發腦溢血,被人發現時,已是發病第二天,像這種情況,能救回來很不容易。
趙原帶著治療八組做了十個小時的手術,總算將病人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不過,人是活下來了,但腦部受到重創,想要完全康複,達到正常人水平基本沒有可能。
儘管趙原在彆人眼中,技術很高,但在麵對絕大多數重創病人時,也會力所不及。
急診那邊看到病人體征之後,多次跟家屬說明,病人即使救回來,大概率可能成為植物人。
但家屬很堅定地要試一試。
沒辦法,麵對生死,哪怕是一點可能,也不會放棄。
隻是奇跡不可能每天都會上演。
大部分時候必須要認清事實。
水平高的外科醫生和水平低一點的外科醫生其實在某些時候差距並不大。
趙原走出手術室,內心沉重且壓抑。
謝長天知道趙原的想法,技術越厲害,遇到無解難題,那種無措感會更加強烈。
“你已經儘力了。”
趙原感慨,“如果能早八個小時發現就好了。”
兩人走出手術室。
親人立即迎了上來。
“我爸怎麼樣了?”
“還在手術室,稍後得送入重症監護室觀察。”
“會成為植物人嗎?”病人的女兒咬著嘴唇,忐忑追問。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不過,大概率會在四十八小時內醒過來。隻是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後期會行動不便,得坐輪椅。”趙原覺得這個結果其實挺殘忍。
結果卻超出了女兒的意料。
她真誠地說道,“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爸。”
女子其實年齡不大,也就二十來歲。
趙原有些慚愧。
與女子告彆,返回辦公室,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準備下班。
朝地鐵站走去,突然看到路邊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趙原走過去,輕喊一聲,“沈護士長”
沈芸抬頭朝趙原看了一眼,連忙用紙巾擦拭淚水,“趙主任,這麼巧?才下班嗎?”
趙原看著沈芸手裡拿著行李箱,又是梨花帶雨的樣子,大概猜到什麼。
“是啊,你這是做什麼?離家出走嗎?”
沈芸被說中心事,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嘴上卻是在狡辯,“最近這段時間急診比較忙,我準備住在醫院一段時間。”
趙原打趣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跟林主任鬨彆扭了呢。”
沈芸被揭開傷疤,怔怔地盯著趙原,淚如泉湧。
趙原對林致遠有惡氣,說這話也是為了解氣。
隻是沒想到打開了沈芸的淚腺,瞬間有些後悔。
自己跟林致遠是有恩怨。
但跟沈芸沒什麼關係。
說到底沈芸是被殃及池魚的受害者。
“沈護士長,你彆哭啊!”趙原尷尬,連忙道歉,“是我說錯話了,向你誠摯道歉。”
沈芸擦掉淚水,搖頭自嘲,“跟你沒關係。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我是不是特彆狼狽,有家不能回?我想住醫院,但也怕招惹是非。所以隻能孤零零地坐在這裡。”
趙原心中滿是歉意。
沈芸如今這般,歸根到底與自己也有關聯。
“給你訂個酒店?你先住幾天。等關係緩和,再搬回去。林主任挺,挺通情達理,相信他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主動跟你道歉。畢竟夫妻一場,床頭吵架床尾和。”
沈芸搖頭拒絕,“我跟老林回不到過去了。你不用管我,該下班下班。我在這邊坐一會兒。沒事的。”
趙原朝不遠處望了一眼,“儘管白雲治安不錯,但那邊好像有幾個流浪漢。你長得這麼漂亮,我實在放心不下。”
沈芸聽趙原誇自己漂亮,心情微微一鬆,自嘲道,“你不用騙我,我都一把年紀了,哪配得上漂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