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返回分院，龔安橋打來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趙原來到辦公室，發現裡麵有人。
兩個中年男子，三個中年女性。
趙原剛出現，幾人立即站了起來。
大家的臉上都擠出笑容。
趙原對這種笑容已經很熟悉，應該是病人家屬，有求於自己。
趙原坐下，龔安橋說明情況。
病人今年九十二歲，三年前因為急性腦梗手術治療，搶救過來之後，失去自理能力，因為狀況不穩定，一直在重症科接受護理。
趙原瀏覽了一下病人的資料，眉頭皺了皺，“你們是什麼意思，希望我給病人做手術，還是怎麼？”
病人的大兒子用力點頭，“趙院長，我知道您是全國最好的外科專家，倘若能將我父親治好，我一定好好報答您。如果沒法手術，我們也希望將父親轉到分院，交給貴院護理。”
趙原將資料放在桌上，語氣少見如此嚴肅，“對不起，這個病人我們天華分院不收。”
龔安橋微微一怔，沒想到趙原直接拒絕對方轉院的請求。
病人的大兒子是個公務員，級彆不算低，趙原對自己如此冷漠，心中難免會有不滿。
但是，現實便是如此，任你在外麵是什麼大人物，進了醫院，必須要看醫生的眼色辦事。
“趙院長，我們帶著誠意而來。何必拒人千裡？”
趙原沉默數秒，“因為我不想做反人類的事情。”
大兒子怔了怔，“為什麼這麼說？”
趙原道：“現代醫療手段下，讓一個人健康地生存或許比較難，但想辦法不讓一個人去世，還是有辦法的。最好的抗生素，最好的ICU病房，最好的護理團隊，可以保證你父親永遠活下去。但你有沒有想過，老人躺在病床上的真實感受？他真的想繼續活下去嗎？”
二女兒爭辯，“每次父親看到我們，心情都不錯。我們每天都會輪流去探視。”
趙原繼續道，“沒錯。他每天那幾十分鐘時間是快樂的。但除了那幾十分鐘之外，都是痛苦。那種痛苦是常人難以承受的，何況是年紀那麼大的病人。”
大兒子眼中的情緒波動，“您的建議是，見死不救？”
趙原沒有正麵回答，“人不是機器。機器沒有知覺，但人是有知覺和意識的。我建議你們仔細觀察老人一天所經受的東西，再作決定。”
大兒子輕歎一聲，“謝謝您的建議。”
言畢，一群人離開辦公室。
龔安橋不解：“為什麼拒絕收下那個老人？”
趙原道：“我不願意讓一個老人每天都在痛苦當中，對他太殘忍了。”
龔安橋無奈，“可憐啊，這個情況下，病人的兒女，任何選擇都得考慮孝順二字，真的很難抉擇。”
真的是孝順嗎？
趙原沉默數秒。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龔院長，要不您調查一下，這個老人的背景，以及他家人的情況。”
龔安橋若有所思。
這件事其實從趙原拒絕接受開始，按照道理就已經結束了。
半個小時之後，趙原收到龔安橋了解到的情況，又給常洪波打了個電話。
常洪波跟趙原溝通許久，最終決定給白雲市政府某領導打了個電話。
由市政府領導出麵，跟老人的大兒子協商：承諾解決老人孫子退伍就業安置問題。
最終親屬才簽下放棄治療的同意書！